專訪:反希特勒鬥爭的楷模—曼家族的故事
父親是諾貝爾獎得主,孩子們具有特殊才華:曼家族的故事至今令人感興趣。作者Tilmann Lahme在其傳記中介紹了這個家族的故事:從他們的自我表現到他們淪為難民的命運。
(德國之聲中文網)德國之聲:60年前的1955年8月,諾貝爾獎得主和著名藝術家庭的一家之長托馬斯· 曼(Thomas Mann)逝世,為什麼曼家族的成員至今仍令人關注?
Tilmann Lahme:托馬斯·曼是20世紀最偉大的天才之一。有人說他是自歌德之後德國最大的散文作家。與其他知名人物不同的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史上留名,而且也包括他的整個才華橫溢,同時也很不幸的家庭成員。這更增加了人們關注的興趣。
德國之聲:這個家族是否就如同德國的王室貴族?如同溫莎(Windsor )或肯尼迪(Kennedy)家族?
Tilmann Lahme:我們沒有能夠引起我們關注的王室,但是我們有這樣一個家族。有關他們的資料多得令人難以置信。我們有大量的日記和信件,我手中也有迄今還無人研究過的家庭成員之間的往來信件。我不排除其中涉及人們對色情內容的好奇,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曼家族已將其提到文學層面。
德國之聲:傳記追溯到20世紀20年代魏瑪共和國時期,也就是托馬斯和卡蒂亞· 曼(Katia Mann )的所有六個孩子都出世以後一直到2002年家族的最後一位倖存者伊麗莎白( Elisabeth)逝世,主要描寫曼家族的孩子及其他們的父母。他們兄弟姐妹之間有什麼共同之處嗎?
Tilmann Lahme:實際上所有孩子的共同問題是他們都離不開父母。6個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都住在同一棟房子裡,生活全部依賴父親,這也包括經濟來源。他們缺乏獨立生活的意願。例如克勞斯·曼(Klaus Mann)本來完全有能力依靠自己的才華獨立生活。然而,他下不了離家的決心。所有的孩子都圍著父親轉。只有最小的女兒伊麗莎白擺脫了家庭的影響。
德國之聲:您在書中對埃利卡和克勞斯進行了這樣的描述:" 這對姐弟以其智慧和大膽再加上其父親的盛名在世界獲得了聲譽。" 曼家孩子們的成名是因其本身的藝術天賦還是因其父親的知名度?
Tilmann Lahme:這正是像這樣一位偉大天才的子女們所面臨的一個主要問題。無論是現在在柏林,還是以後在紐約或者洛杉磯,如果大門為曼家子女敞開,人們很難弄清是因為克勞斯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年輕人,還是因為他是托馬斯·曼的兒子。當然總是兩種因素都有。曼家的孩子們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們必須要付出極大努力來展示自己的個人魅力,同時他們也明白:父親的光環始終在起作用。
德國之聲:在他們的那個年代,曼家族的人是否屬於很開放的類型,也包括在同性戀問題上,再有就是他們的移民命運,這似乎也正是目前難民危機中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Tilmann Lahme:他們是非常的開放。或許對我們的時代來說並不那麼非同尋常:克勞斯·曼是男同性戀者,戈洛·曼(Golo Mann)也是。她的姐姐埃利卡( Erika)既愛女人也愛男人。但對那個時代就非同一般了。
德國之聲:與魏瑪共和國時期的許多知識分子所不同的是,曼家族很早就認識到希特勒很危險,這是為什麼?
Tilmann Lahme:或許這是因為其生活觀,或許也是因為他們重視個體,而不是集體的審美觀。克勞斯·曼在闡明政治立場之前就已經受到右翼媒體的指責,原因就是他描寫了毒品、同性戀、世界上的孤獨與寂寞以及頹廢和抑鬱。托馬斯·曼在魏瑪共和國時期就旗幟鮮明的反對納粹,當時持這種立場的德國知識分子寥寥無幾。也正是因為如此,1933年全家人不得不說:德國已經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德國之聲:是因為曼家族反對納粹的立場我們才對他們如此崇敬嗎?德國人是否都希望自己的家族也像曼家族那樣旗幟鮮明,立場堅定?
Tilmann Lahme:當然人們都希望自己的前輩能夠像曼家族一樣,因為我們大多數家庭中都曾經有人參加過納粹。這更為曼家族神話增添色彩。因為這個家族成員不僅很有意思、很有天賦,寫了很多深受歡迎的文學書籍,而且在20世紀的關鍵問題上,作出了正確的決定。這是一個英雄史。令我感興趣的是,他們自己是怎樣製造了這一神話的,他們是如何將自我表現為"更高尚的德國人"以及反希特勒鬥爭中的模范家庭的,以及他們如何編織謊言來加強其神話的。
德國之聲:曼家族先去了瑞士,後去法國,最後到達美國。移民對整個家族意味著什麼呢?從經濟上來看,他們在蔚藍海岸的濱海薩納里擁有別墅,之後在普林斯頓和加州的生活也相當不錯。
Tilmann Lahme:經濟上他們沒問題。他們將一半的諾貝爾獎金帶到了國外,而且還不斷有稿酬收入。甚至很長時間內,其岳父還從慕尼黑給他們匯款。
德國之聲:托馬斯·曼在美國流亡時說:"我在哪裡,哪裡就是德國。"托馬斯·曼是否迄今一直是德國文化在海外最典型的代表?
Tilmann Lahme:從整個世紀的角度來看,我認為他在第三帝國這一中心問題上始終扮演著某種解放者的角色。文學評論家賴希·拉尼茨基(Marcel Reich-Ranicki)就曾說過:"如果希特勒是德國的厄運,那麼托馬斯·曼就是那個可怕時期的德國的幸運。"在世界許多地方,人們至今仍然對他保留著這樣的看法。我希望人們將繼續閱讀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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