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敬悼香港民主運動先行者李怡先生
李怡先生不幸去世,雖然早幾日朋友已告知病危入院,但得知大去消息,仍不免心頭壅塞為之黯然。
我與李怡先生有不少交集,今日回想起來,只覺個人生命中一直有李怡的身影在,雖然彼此聯繫並不密切,但在需要時,我們也總是站在一起,一起經歷過一些可資永生紀念的日子。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膽粗粗給《七十年代》雜誌寫政治評論,誰知第一篇投稿就被採用,而且被處理成當期頭條。那篇文章標題是「毛澤東——理想主義者的悲劇」,現在看來,卑之無甚高論,但在那年代也算是道人所未曾道。此後陸續投稿,直至興趣轉到文學。
因投稿因緣,我參加了「七十年代」五周年酒會,在那裡見到李怡先生,認識一些香港文化界前輩與同行,後來更加入天地圖書擔任兼職編輯。我的職業生涯,從一開始就受李怡先生影響。
「七十年代」與天地圖書分家後,李怡一直是天地公司董事,一直到反送中運動前不久,他才處理了股份,辭去董事職務。嚴格說起來,他也是我多年的上司,雖然彼此在工作上沒有來往,但他的政治信念,相當程度影響了天地管理層,使我們一直不避政治敏感踩鋼線出版一些有價值的書。
李怡一度被黎智英羅致擔任蘋果日報的社論主筆,後來又主編論壇版。李怡有一次提起,他在蘋果有獨立的辦公室,公司給他一部專用車子,足見黎智英對他的器重。多年後他們之間似乎有一些政見上的分歧,估計是黎智英與民主黨走得太近,而李怡後期對民主黨太失望,因此二人漸行漸遠。
佔中運動期間,我開始向蘋果論壇版投稿,當時身在左派外圍,工作上有不便,此外我也不想因自己與李怡認識而得到優待,因此一直以筆名寫時政評論。後來大概李怡從我收稿費的英文名上猜到是我,就打電話來詢問,我當然只好承認。李怡離開蘋果,我也停了很久,直至反送中運動,我已退休,來了加拿大,我才恢復用真名投稿。
反送中運動爆發後,李怡的思想更趨於前衛,他是少數上了年紀的政論家完全站在香港年輕人的立場,鼓勵年輕人過問政治,追求本土意識的高遠政治理想。他對中共的陰謀謊言最早覺醒,批評傳統民主派的軟弱,他的政治取向一以貫之,不因政治環境的變化而遷移。
不知為何,李怡的文章早期結集的不多,直到本世紀初開始,他的一些散文集才由天地
出版,當時經手的也是我。他寫文化與生活題材,有早年文藝青年的遺風,以思考為樂事,於廣泛閱讀之下撮取中外智慧,結合社會與人生現實,不斷發掘自己的思想,為讀者提供多層次的知識與啟發。
李怡的文集在天地出版幾年後,因為文章政治性越來越強,終於連天地都受不了,老闆只好喊停。一家出版公司,到最後連自己董事的書都出版不了,這實在是太悲哀的事,可是現實便是如此。因為天地拒絕了他的政論集,我便介紹當時經營獨立出版的李波與李怡認識,請李波接手出版李怡的政論。記得當日我們三人連同李波太太(詩人作家舒非女士)在城市花園酒店飲茶,當場敲定,自此李怡的政論集全部由李波經手,直至銅鑼灣事件發生,李波身陷大陸為止,他們一直合作愉快。
李波出事後,李怡出於對舒非的關心,一直從旁開解幫助,舒非接受蘋果記者訪問,將李波事件公開,也是因為李怡的勸說。事實證明,當時公開事件,客觀上對李波起了保護作用,否則不明不白囚於大陸,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李怡與舒非認識三十多年,我們幾個又都喜歡文學,關心文化,對香港一往而情深,因此我們總有談不完的話題。李怡搬到北角長者公寓後,我們還曾到他樓下的小酒樓去飲過茶。一八年我臨離開香港回溫哥華,李波與舒非為我餞行,那天李怡也來了,我們四個人又暢聚了一次,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有一次演藝學院邀請李怡去演講,他邀我去作主持,那天現場反應熱烈,他也揮灑自如。後來有兩三屆香港書展,他都有新書出版,我們也在書展會場舉辦他的演講,來的讀者很多,有的是真正的讀書人,有的是慕名而來的崇拜者。他不作高深論述,只是閒話家常,他的平易近人也是他個人風格的一個側面。
李怡長我半輩,我們之間雖然有交集,但來往並不密切,部份原因是他身為天地董事,不負責日常經營,與同事過於密切,有過問行政之嫌。此外,彼此活動的圈子也不同,因此,我們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也一直都是我敬仰的香港文化界長輩。
國安法凌駕後,很多文化人選擇逃亡,李怡一直堅守在香港。有一次我忍不住了,寫電郵問他有沒有什麼打算,我私心是希望他早日離開,免得有一日要走也走不了。當時他顯然還在猶豫,隔了幾天才回覆說還在考慮。離開香港對他是徹骨之痛,來了加拿大更是連根拔起,對他是不可忍受的苦刑,他最終選擇台灣,主要還是因為台灣的文化環境,台灣離香港近,他大概希望只要環境允許,他隨時可以再回香港吧。
李怡生於憂患,長於英殖,數十年活躍於香港文化圈,對香港政治與文化產生過深刻的影響。他與羅孚﹑金堯如等左派文化人,都是「兩頭真」的左派精英,他們年輕時投身救國之路,嚮往共產主義,中年後徹悟革命之虛妄,拍案而起反戈一擊,更深刻而尖銳地批判共產黨的極權統治,老年更站到反共的第一線,他們都是值得我們敬重的,也永遠值得我們懷念。
社會上一度有一些不利於李怡的傳言,有人說他是中共的臥底,否則不可能反共而又能回大陸旅遊。我每次聽到這些傳言,總是勸身邊的朋友不可輕信。是不是中共的臥底,這牽涉到一個人的人格,除非有真憑實據,否則不可隨便把這個罪名加到他人身上。中共分化海外民主運動,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法,他們派人散佈謠言,在民運人士內部製造混亂,造成分裂,最後得益的是中共本身。
一個人是不是中共的臥底,只看他是否造成某種惡果,一個中共臥底不可能永遠對黨沒有貢獻。李怡在香港數十年,有沒有哪一個香港人,因為他而身受中共之害,如果沒有,那便是子虛烏有的謊言,我們不能中了中共的奸計。
李怡先生一生耿直堅忍,慷慨執言,他是最早的覺悟者,是香港民主運動的先行者,我們今日懷念他,不要忘記他的言傳身教,不要放棄我們的政治理想。日後香港實現了真正民主,我們要到他的墓前,焚香默禱,「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一個人一生行藏,重在自我實現,李怡先生一生以筆為匕首投槍,追求真理,崇尚自由,他經歷過無數磨難,面對中共的專政暴力,以唐吉訶德的愚勇大戰風車。他雖然見不到中共垮台,但他的精神將鼓舞香港年輕一代,為恢復香港的往日榮光而奮鬥下去。
最後,以文天祥的詩送李怡先生上路,祝他在天堂自由自在,下視塵寰,息勞遠遊。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覺醒來,已經86歲了。想起李白的「惜餘春福」:「春每歸兮花開,花已闌兮春改。歎長河之流速,送馳波於東海。春不留兮時已失,老衰颯兮情逾疾。恨不得掛長繩於青天,繫此西飛之白日。」2022.4.13李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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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今日(2021.3. 31 日)在《蘋果日報》的「世道人生」專欄發表告別篇,自言「是否後會有期,儘管世事難料,但耄耋之年,寫時評的機會怕不多了。」世道人生:千般不捨,仍須告別 (李怡)
2021- 3- 31
這是「世道人生」專欄的告別篇。
懷着對愛護這專欄讀友的千般不捨,仍須告別。是否後會有期,儘管世事難料,但耄耋之年,寫時評的機會怕不多了。
在陰謀論盛行下,首先要澄清的,從每周五篇到三篇到告別,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向,不是《蘋果》的意思,也不是因為受到明槍暗箭攻擊。寫作60多年,這樣的事還遇得少嗎?但香港國安法的實施,使論政失去了法律保護,卻是我寫作60多年來沒有遇到過的,是實實在在的壓力。
前日拙文提到我們所處的時代特點,就是「人人可以講,又人人不可以講」。世界太荒謬,法治和理性管治在香港光速淪喪,任何人都看得到這變化,多麼小的事情,也人人懂得批評,這樣,還要評論家來做甚麼?社會撕裂下,香港黃藍對立,美國保守與左膠對立,論政文章和KOL談話各自在同溫層流動,認同的紛紛認同,不認同的紛紛挑剔,明擺的事實也會被否定,理性的交流與說服變得沒有意義。近年我發現,我查找歷史實例,提出理論根據,也只是加強同溫層人們的已有觀念而已,並不能改變不同意見者的固執。而絕大部份的現象,人人都可以講一通,都忍不住要批評。
但「又人人不可以講」,香港是怕觸犯了已經不再是保護市民權利的法律,美國和西方則是動輒被指為「政治不正確」,過去只是常識的一句話,在香港變成「最勇敢」,在美國被指為「歧視」。我寫了幾十年的真話、大白話、常識話,變成「人人不可以講」。最近重讀徐復觀在40年前寫的幾篇《正常即偉大》,深深體念到人類社會在反傳統中,由於追求「非常」而必然跌入「反常」的道理。
「人人可以講」之外,作為論政對象的強權數十年還是老樣子,提出議論的觀點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我再寫連自己都覺得無意義;而「人人不可以講」,白紙黑字寫出來或公開講出來,徒然罹法網,又或者罹文網。
另一個原因當然就是已屆85高齡,很老了。以前寫作常常一揮而就,現在翻查資料就要老半天,加上不想重複自己講過的觀點,因而精神體力都倍感不足。前年3月,已表示過決定在這個專欄減少寫時評,較多寫過往的人生,但接着就被社會發生的事情牽動着關注,不能不寫自己對當前時世的感受和評論,也無時無刻不因時局變化而產生對自己既有觀念的審視。去年疫情和美國大選,我仍然無法不受感情牽引而繼續關注時局,直到我努力要維護的價值系統徹底崩壞,我崇信的美國新聞自由,竟在左膠思潮和錢權侵擾下不堪一擊。我努力想維護的保守主義正常社會價值,被不顧文意的左膠大潑髒水。悲觀而積極,是我的人生信條。但悲觀到一個絕望點,就不能不承認一生追尋的言論自由,被無恥打敗了。左膠學棍公開宣揚不支持「維護不同意見的表達權利」,他看到我這專欄的告別,應該很高興吧。
告別時評專欄,不等於就此封筆。休整一下,老驥望能再出發。這一回,將向愛護我的讀友,細說我一路走來的失敗的人生。
引魯迅詩作為專欄告別語:「弄文罹文網,抗世違世情。積毀可銷骨,空留紙上聲。」
李怡
世道人生:這一年,香港覺醒 - 李怡
2019,是香港重要的一年,極具意義的一年,也是我漫長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
2019,必將記載於歷史上。這一年,香港覺醒。是近二百年歷史中里程碑式的覺醒。有些突然,但也由來有自。是香港市民的覺醒,一代人,會延續到下一代和下下一代人的覺醒。從此,香港走上一條不歸路。再不會回頭。
這一年三月底,我在這個專欄表示,我會暫停寫時事評論,接下來會就一生中值得記憶的一些經歷,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寫我的回憶。
我的人生經歷,是微不足道的。不過,既可說幸運又可說不幸的是,我生活的時代是中國、台灣和香港都經歷極為重大變遷的時代,我又置身在觀察、報道、評論這三地大變遷的敏感的傳媒當中。我目睹香港傳播界的淪落:從三地中最能夠自由看到海峽兩岸看不到的時事和政治,能自由評論,急速因自我審查、廣告和採訪受壓、事事要政治正確,而社會公信力不斷下跌;我經歷台灣人從正面期待「香港的今天,是台灣的明天」,而急速地變成負面警惕「香港的今天,是台灣的明天」。在這個大變動中,我的社會角色、出身、工作、家庭和在交叉路口的糾結,也許有些特殊。我想在有生之年,為自己留下這片雪泥鴻爪。
我說,這是我八十三歲高齡的最後心願。
想不到的是,四月以後,我就被香港一場反送中運動牽動着心緒,使我再也無法有心情去懷想過去。每一天,我都被社會發生的事情吸引着關注,都不能不寫自己對當前時世的感受和評論,也無時無刻不因時局變化而產生對自己既有觀念的審視。這一年我在許多認知上有所覺醒。我放下一年前的最後心願,因為我覺得自己過去的漫長經歷,即使對我自己,都已經不那麼重要。
魯迅說:「我的確時時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更無情面地解剖我自己。」我的一生也經歷過多次解剖自己,對社會主義的覺醒,對共產黨的覺醒,對愛國主義的覺醒,對中國的覺醒,這些都是不同層次的覺醒,一次次在解剖自己的思想認知,並貫徹在編輯寫作的實踐中。到八十多歲高齡,以為思想已經定型了,以為對生活了七十多年的香港社會已有相當穩定的認知了,不料整年反送中運動,卻醍醐灌頂般讓我又有了很大醒悟。
月前年輕作家盧斯達訪問我,問我會不會覺得不夠時間?我想他大概是想問我寫回憶的事。我說:「會,但我現在覺得要順其自然。我本來想寫回憶錄,但我現在覺得,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算。」因為儘管寫政治文章多數要講理性,但一個人做甚麼事、走哪條路,是受感情支配,不由理性支配的。很多時抗拒不了。我很難離開這裏,是受感情的牽扯;我放下了自己的回憶錄,也是受感情牽扯。因為事情就在這裏發生,人不能沒有感情,不能不被感情激勵而行動。人可以抗拒很多東西,但抗拒不了感情。
人生無常,來去都沒有軌迹可尋,我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掌握每一刻的存在,實現自我;顧念時日無多,或來日方長,都是虛妄。
另一位年輕朋友看了那篇訪問後,跟我說,其實,你可以把你過去一年的感受,寫在你的回憶錄的第一章,從這裏開始,再回溯過去。
好主意。如果未來能夠寫出來,那會是重要的一章,是我的最後覺醒的一章。這一章的所有元素,就寫在2019的大部分評論文章中,也就收在這本書裏。(《香港覺醒——2019,歷史的里程碑》自序)
世道人生:活到老,學到老 - 李怡
四個月前,我說在這個專欄將減少寫時評,而較多寫自己過往的人生。不是為了讀友,不是要對後輩或後後輩嘮叨些老人的甚麼「寶貴經驗」,而是為了自己,為了年事已高,精力不繼,怕再過些時候就寫不出來了。
但開始了不到一個月,就被香港的激烈政治動盪把我寫回憶的計劃擱置了。這裏是我生活了70多年、給了我許多機會的一生關愛的地方,從1979年出現前途問題以來,香港的政治變化日夜都掀動我的思想與情懷。而這幾個月,更是每天都挑戰我的認識與經驗,這些日子我常想到魯迅的話:「我的確時時刻刻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無情地解剖自己。」
前天下午我盯着元朗街頭。我一直認為行進元朗的活動,是要對政府勾結黑社會表達不被恐懼嚇倒的訊息。我希望市民表達了意願就好,不要在危險的地方多停留。在「連登日報」發出「前線決定,七點半一齊走!」的時候,我好像放下心頭大石。但原來事情不是這樣。真正面對防暴警察的前線示威者沒有作出「七點半一齊走」的決定,他們秉持着「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意向,在政府不回應訴求的情況下,每一次示威都要讓政府和警方覺得比上一次更難對付。他們說,有防暴就守,守完就攻,已經「預咗」被打被捕,「革命要用血汗換回來」。不要以為走出馬路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不要只想着安全第一,不受傷……。
在年輕一代的抗爭者心中,我們老一輩的「留得青山在」想法與他們不能契合。我們覺得表達了自由意志就好,他們認為必須走前一步。有朋友在巴士上遇到一群黑衣人,感到他們眼神帶着堅持、憤怒與絕望。
送中以來,連登仔一波又一波的行動,都挑戰我的過往經驗。6.12衝擊,一連串文宣,要求各國抵制賣港賊的聯署,眾籌於G20在世界各大報刊廣告,7.1衝擊立法會,7.21衝擊中聯辦……。許多行動都超越我經驗中的可能性,而至少現在不僅送中暫緩,而且凝聚了香港幾乎所有不同派別的抗爭民氣,爭取到國際最廣泛的關注與支持。而特區政府則出現上下離心,管治渙散,接近潰不成軍的局面。
《立場新聞》訪問了一個連登群組「我要攬炒」的真身,他們連續發出八波有效的攻勢,依靠的只是一個信念,就是「攬炒」,他們引用電影《饑餓遊戲》中主角對白:「If we burn, you burn with us.」也就是中國《尚書》所說的「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這是夏朝爆發的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奴隸起義時奴隸發出的誓言。針對夏桀自比為太陽,奴隸誓言是:「這個太陽為甚麼不消失?」「我就和你一起死吧!」
成功的機會有多少,「攬炒」真身說:「𠵱家機會都好渺茫,但以前可能是0.1%,𠵱家去到1%,個可能性係十倍增長」。這就要做了。
「攬炒」意識,使無能變成無所不能,使我們老一輩視為「資產」的經驗竟然發現其實是負債。為甚麼年輕人中有「攬炒」意識,而這意識居然逐漸被廣泛認同?因為從2009年高鐵抗爭以來,中共對香港的步步侵凌,和港共政權的無極限無恥,使香港年輕一代覺得退無可退了。忍讓,和理非的同時,也暴露了我們傳統抗爭的無能以至偽善。大陸社會就是因為天天說要包容,社會才變得越來越不要臉。香港絕對不能在包容、給掌權者機會這些愚蠢觀念中,縱容無恥,讓社會變得與大陸一樣墮落。
幾個月來,我學到很多很多,也非常慚愧,如果當年我們有現在年輕人這樣的勇氣,香港不會變成這樣。這是真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
華人作家 III:《坐看雲起時》- 李怡
《坐看雲起時》-李怡…
思想。影視隨筆已說讚
【港台電視《華人作家系列III》 - 《坐看雲起時》李怡】
今晚(1月6日)9時播出的《華人作家系列III》,介紹的作家是香港時事評論家、專欄作家李怡先生。
李怡先生為人所熟知的是他的政論文章,和他曾是《七十年代》、《九十年代》雜誌創刊人,他的文章以對時勢的批判性和辛辣見稱,但或許讀者不知道李怡最初是寫情書開始他的作家生涯,原來他有其柔情的一面。
李怡先生於1936年4月13日出生,原名李秉堯,香港時事評論家、專欄作家。舒樺、齊辛、李怡、余從哲皆是他的筆名。年輕時的李怡先生中學畢業後進入上海書局編輯部工作了兩三年,在編輯部白天選讀很多古今詩文作品,晚上勤奮自修,1957年就嘗試投稿,他一開始就投向當時較高水平的〈文藝週刊〉,居然一投就被刊出。之後他就陸續投稿,大部分被取用刊出,後來得知羅孚先生是當時〈文藝週刊〉主編,對取稿的編輯意識持開放態度。他自述能晉身文壇和一輩子的寫作生涯,羅孚先生可說是把李怡先生帶進文壇的恩師。李怡先生著有政論文集《放逐》、《邊緣》、《獨立之精神 自由之思想》和《香港思潮──本土意識的興起與爭議 第四版》等,部分為《蘋果日報》專欄散文結集如《思緒》、《對應》、《段子》、《遐想》和李怡「人生100篇」系列等,內容主要是政論及一些較輕鬆的話題,如電影評論、書評等。另外,自2003年起,李怡先生擔任香港電台第一台節目《一分鐘閱讀》主持介紹一些作家的著作,播出至今,2005年更把節目導讀輯錄成《101好書 : 1分鐘閱讀 : 匯聚中外名家資智慧的生活通識》。李怡先生現為獨立評論人協會(簡稱“評協”)之創會會員。
這齣《坐看雲起時》介紹這位政論名筆在寫作方面的貢獻,追溯他如何由擁護共產主義的文化青年,演變成晚年狠批中共政權的文壇旗手之心路歷程。我們更會漫步於李怡先生的感情世界,由於早年他與愛妻天各一方,我們可閱讀到當年他寫給妻子的情信、情詩,和感動於他歷年不懈對亡妻梁麗怡女士的思念:著作《念。情》正是輯錄多篇懷念亡妻的文章,當中充滿著對妻子的思念,以及他們同生活的點點滴滴,最後結集成書作為一個「為了放下的記念」。
在李怡八十歲生日前後寫成《世道人生之八十自述》,寫下所感所思和生活點滴,成為此書的第一部分「八十記事」,第二部分「當我們的身份『被認同』」,是匯集作者專欄《世道人生》的文章,在評論時政中也貫串作者的理念、經歷和人生觀。
2007年獲董橋先生之邀參與撰寫部份《香港蘋果日報》的社論《蘋論》,直到2016年1月30日,現時李怡先生仍有在《香港蘋果日報》〈世道人生〉專欄撰文,自己亦拜讀其文章,最近一篇頗深刻的文章《希望》一文(2019年1月2日)中,李怡先生雖然引用作家魯迅說:「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希望,希望,用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虛中暗夜的襲來,雖然盾後面也依然是空虛的暗夜。」但他寄語我們即使對明天不抱希望,並不是要放棄對明天的要求和堅持。作為長者的李怡先生,仍為下一代爭取更好未來。文末李怡先生結尾寫:「明天,就是未來,是不可以妥協的。我們對明天縱使不抱希望,但不等於要放棄對明天的堅持。明天,就是年輕人的時代,年輕人的世界。因此,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站在年輕人一邊,他們就是香港的希望。換句話說,任何排拒、壓制年輕人的言行,不管是甚麼派,都是在扼殺香港的未來。」
至於導演林子穎,正是紀錄片《旺角黑夜》、《未竟之路》(與拍檔黃頌朗共同拍攝)和《地厚天高》的導演。前年畢業的她,由記者,再到紀錄片導演,到現在嘗試成為劇情片的編劇和導演。此齣也許是她首齣在電視播放的紀錄片,李怡先生已經「先睹為快」,並在專頁寫《一點感想》,甚為滿意她的拍攝角度和片名:「……我很欣慰年輕導演Nora(林之洋名)拍了這部片,她選擇從我的生命去看我的寫作,而不是只從寫作去看寫作。我也很欣慰她找了幾位年輕人去談我的寫作,因為我已老去,我關心的是香港的明天,而明天當然是屬於年輕一代的。我也喜歡片名:《坐看雲起時》,這來自唐代王維的詩,前一句是「行到水窮處」。人生之路哪怕已經「行到水窮處」,但看到雲的湧起,水的凝聚,生命會生生不息。有生之年,如果我能寫出「自傳」,這部電影給我勾勒了一些輪廓。謝謝Nora。」這篇文不約而同和他的《世道人生 - 希望》一文相互呼應。而今天林子穎則透過網頁回應謂:「……但一部紀錄片的背後,實則是一段攝製隊和主角本人相知、相識的歷程。我很希望主角知道我在這段期間是怎樣看他。同樣地,我也好奇主角在和我們的這一段關係中,是怎樣看的。這一年和李怡老師的相識,是段很動人的旅程。感謝紀錄片,感謝緣份。」
願李怡先生身體健康,文筆繼續生輝。期待林子穎的第一齣劇情片,讓電影夢帶她走得更廣更遠的路。
今晚9時於港台電視31、31A直播;港台網站 tv.rthk.hk、流動程式RTHK Screen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重溫《坐看雲起時 - 李怡》(Youtube)
https://youtu.be/CxnSVqSJYo4
港台網站:
http://bit.ly/2saNkLf
李怡《世道人生 - 希望》
http://bit.ly/2sclMVH
李怡先生專頁 -一點感想
http://bit.ly/2VwVStq
林子穎回應李怡的話
https://www.facebook.com/269743803520492/posts/616072598887609/
預告片:
http://bit.ly/2VwKMEA
重溫網站:
http://www.rthk.hk/…/…/programme/outstandingchinesewriters3…
RTHK 香港電台 Ching Wing See
影意志影院 Ying E Chi Cinema
地厚天高 Lost In the Fumes
張寶華 Sharon
李怡
2017年4月13日 ·
加拿大卡城4月13日早晨。在茫茫大雪中過81歲生日。自拍一張證明還活著,還在寫,還會出書,10天後還會回香港。李怡
吳芷琴
城邦書店香港負責人吳芷琴在1月17日上午病逝。
我在2015年9月18日港台一分鐘閱讀中,談過關於她的書與人。
《樂雙祈》作者:吳芷琴
城邦書店香港負責人吳芷琴今年出了一本書,書名叫《樂雙祈》,雙祈是她一對寶貝兒女衍祈和允祈的合稱,書中講的都是她的家人兒女的情事,是普通香港人家庭生活的和諧快樂,當然也有煩惱。如果你對一個普通人的平常生活也會有感覺的話,你不需要認識這個人,也會喜歡她的娓娓道來。
《樂雙祈》有一章是「朋友眼中的吳芷琴」,找一些朋友同事談她,她也作回應。她邀我寫一段,我也寫了,題目就是「同是天涯愛書人」。因為她與我都是一離開學校就投身圖書業界,儘管我比她大得多,工作也不相同,但都以書為伴,以讀書寫作或推動圖書業務為終生職志,是一輩子的愛書人。我在六十年前入行,入行時書業還不是冷門行業,三十年後她的入行可能需要大得多的毅力與堅持了。
芷琴經常寄書給我。她寄的書看來都經過細心選擇,因為大都是我在寫作中提到的作者或同類書籍。既是敬業樂業,也出自對我的關心。
她常以電郵分享她的生活瑣事及她的喜與哀,她的家庭生活特別是可愛的雙祈,還有她的癌病和治療,她常想到的死亡和對於愛護她的人不捨。這些,都寫在她的書上。人與人的感情是很難相通的,我曾經寫過:每一個人都有足夠勇氣去忍受別人身上的痛苦。很難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在2009年我喪妻後的簽書會上,她淚流滿面,以及我讀到她的電郵時心底勉勵她要繼續活得精彩,我們是接近感同身受了。
//十年文革,最終令李怡「覺今是而昨非」,脫離了左派,期間身在深圳教書的李怡太太亦曾被波及。回想當年太太被紅衛兵以「丈夫在香港是英國特務」的罪名抓去審查,李怡坦言十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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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寫在紅旗下的情信 | 轉載文章 | 立場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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