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5日 星期三

你沒讀到的美國:李中志的玉米田。香港報界兩人:梁小中,周石(王璞。沈西城)



梁小中——敢與老闆對抗的文化人     沈西城
            

   這幾天,心緒不寧,總是想起梁小中,那就做一篇文章說說他吧!六十年代末,香港報界出現了一項奇蹟,一張銷路本來二、三千份的小報,不到半年,飆升至十二萬份,這張報紙叫做《中文星報》,他的總編輯便是梁小中。初期的《中文星報》只是翻譯母公司的《英文星報》,枯燥乏味,並未獲得大眾認知,老闆真健士改革,請了梁小中當總編輯,交以大權,自由發揮,銷路由是大好。為什麼《中文星報》會一下子暢銷起來?主要的關鍵是新聞不但搞得快而準,而且清晰翔實,人們一紙在手,盡知香港事。一雷天下響,洛陽紙貴,梁小中成為報界傳奇人物,有關他的傳聞,接連而至,什麼恃才傲物、放蕩不羈、桀傲不馴、難以相處……說個不停。那時候,我剛出道,還未去日本,在《中文星報》寫影評。編輯李文耀偶然也對我提起梁小中說「我們的老總很有脾氣,要我們準時上班,不準時下班。你知道,幹我們這行,很難守時。」「你們的老總真有那麼兇?」我有點不相信。「騙你是烏龜!」李文耀十分的認真:「媽的,上班下班還要打卡呢!」原本還想託李大哥在《中文星報》謀個差事,一想,還是罷了。後來梁小中發火打真健士,離開了,另辦《先驅報》,先甜後苦,關門大吉。而《中文星報》在梁小中離開後,銷路跌穿谷底,終至賣盤與《星島報業》,由胡仙接手經營。
  八十年代某天,倪匡帶我去見梁小中,地點是灣仔史釗域道同興樓。梁小中,只看外表,絕不像一個作家,大塊頭,起碼一百七十磅,加上個平頂頭,看來更像生意人。我坐下後,出乎意料之外的客氣,頻說「久聞大名」,這反而令我有點不好意思。他似乎知道我的來意,率先說:「你大概聽人說我脾氣很壞,對嗎?」我不答,反問:「是真的嗎?」「是!」爽快地點點頭:「對工作,我一向如此,朋友嘛,和藹非常。」梁小中廣西人,在桂林時候,已經在報館工作,二十歲,便當上總編輯。閒談中,扯到《中文星報》,搞得那麼好,為什麼會離開?梁小中虎眼一睜,骨碌的圓:「他媽的,我跟洋老闆打架!」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香港打工的,一向順從老闆,哪有打老闆的!「我打的是鬼佬真健士,」梁小中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我跟他意見不合,吵起來,越吵越烈,一時火起,順手抓起枱面上的報紙,迎面向他擲過去,把那混蛋嚇了一大跳。」我問「你不後悔?」「我這個人做事從不後悔,我告訴真健士我離開《星報》,是他的損失,絕對不是我的損失。」梁小中追憶往事,猶有餘怒。果如其言,《中文星報》很快就由十二萬跌至二萬。我問他「離開《星報》,不是辦了《先驅報》嗎?」「對對對!」梁小中一聽《先驅報》,立馬興奮起來:「那份報紙是我個人辦的,銷路不錯,有四萬份。」那為什麼要結束?苦笑一下,道:「辦報我有門道,說到理財,我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學人開印刷廠,結果變成兩頭不到岸。虧大本,只好破產。」人家破產睡不著,咱的小中哥,回到家裏,蒙頭大睡,天塌也不管。
  面對報界天王,我下馬求道:「辦報紙創奇蹟,可有什麼秘訣?」「有!」梁小中蔽帚不自珍:「秘訣在於一個『盡』字,你有沒有新聞觸覺?遇到好新聞,你得去搶,人家做一版,你做夠三版,圖片、文字都要多,然後是起標題,要醒目吸引人,這樣三、四趟後,人家便會來買你的報紙!」問得興起,談到辦公室政治:「小中哥,如果在一個機構裏,有個上司處處制肘你,那該如何辦?」回答得非常妙:辦法只有兩個,一個請他走;一個是自己走。要請人走,自然自己要加倍努力做好工作,人家做四小時,我做八小時,這不是拍上司馬屁,而是要做好自己的聲譽。」我唯唯否否,反正成不了什麼老總,也就不放在心上。後來幸運地當上了《翡翠週刊》的老總,碰巧遇到周潤發自殺、我漏夜抽板,改寫新稿,配上圖片。翌日一個上午,十萬本售罄,這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我傳承了小中哥的教誨。這時,我才領略到小中哥的厲害,他給我袋口裏,塞了鈔票。有麝自然香,小中哥不做老總、老闆,卻當上香港稿王,每天寫十七個專欄(倪匡遠不如他),一個專欄每月七千,一個月進帳近近十二萬,那年代,不得了。那夜,我們三人喝得盡興,最後,還來一罎紹興酒。臨別,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梁小中的死對頭,入人皆知是真健士,一夜,兩個冤家又遇上了。「在酒店coffee shop碰到他,向我深深一鞠躬,中英並用,大意如此:『Mr Leung, You are right,你走了後,是我的損失 !』」擠眉弄眼,狀甚得意,可惜,小中哥獨有的仕這種鬼馬之態,如今已經看不到了。


(面/麵  轉換)驚喜地讀到沈西城先生回憶梁小中先生的大作。梁先生是我的恩師,我一直懷念他,曾在一篇談香港專欄作家的論文中寫了他的傳奇,又寫過一篇回憶,試圖在逝水流年裡留下他卓犖不覊的蹤跡。現在把那留文章貼在下面,再努力一次


紅梅谷                                

                                                                                                                                                                                                                                                                                                                                      

    直到今天我也沒去過紅梅谷。我知道它在香港新界,沙田與大圍之間的某個地方,如我在<紅梅谷>那篇小說裡提到的。我曾經乘車經過那個標有紅梅谷路標的路口,還曾從在一篇散文裡看到過有關它的描寫,卻從不曾在那裡下車。

    人們總是下意識地要在心中保留一塊想像空間吧,要不,夢從哪裡來呢?

    一九九零年,我在位於九龍灣的出租屋寫下<紅梅谷>那篇小說。那間房子一百三十呎。是我移民香港之後租住的第二間屋。房東是一對年輕夫婦。四百多呎的兩房一廳,他們自已住那間大點的,我住那間小點的。房間裡放一張單人床、一個簡易布衣櫥、和一張小方桌,就再沒走路的空間了,床到衣櫥和桌子之間的距離等於零。不過這比先前我在北角租的那間小屋已經大多了。而且它竟有兩面小窗,小方桌放到窗前,翻身起坐就可以直接坐在床邊寫稿。這種「坐息」方式是如此便利,以至於後來我有了大些的房子,臥室還是按這種模式裝修。

    我工作的那間報社以五元錢的優惠價給僱員提供中餐和晚餐,這在牛腩河七元一碗的當時,要算相當實惠的福利了。何況每餐都有十來個菜供選擇,每天都有一個令人驚喜的主菜:油燜大蝦、烤乳鴿、咖喱炒蟹......我的上班時間是下午一點至晚上九點。我一直懷疑是我那位好心的頂頭上司特意給我排了這個班,以便我兩餐都可在公司解決。那位看上去冷口冷面的老作家,其實非常善解人意,我上班第一天到他面前領取了工作指示正待告退時,他從身上摸出張千元大鈔叫住我道:「報館月底才出糧,你先拿這錢去用著。」

    我謝絕了他的好意,雖然囊中的確羞澀,不過我算了算,堅持到月底沒問題。因為除了花十多元買一瓶即溶咖啡(一瓶可衝二十五杯),和每天一支香蕉充當早餐外,我再沒其他消費了。從家裡到公司的路上有個區域圖書館,雖然小,裡面的藏書已令剛從內地來的我雀躍。有很多內地看不到的港臺出版物,以及在國內聞所末聞的翻譯小說和文史資料。我一到香港就上班,沒時間到處去逛,所以我對香港的瞭解,很多出自於圖書館裡那些介紹香港的書。葉靈鳳的《香江舊事》、龍飛立(高潔)的《創業奇才:蜚聲國際27人》,盧國沾的《話說填詞》等等,是我印象較深刻的。我幾乎天天去,圍著那幾個文化歷史、社會、文學的書櫃「掃櫃」。每天可借三本書。這樣,我連買書的錢也省下了。

    當然,如此得來的香港印象,畢竟流於「書面」。我進報館後大約十多天,有一天主管副刊的副社長周石突然想考一下我的日語,弄來了一篇日語新聞要我當場譯出。那是一篇報導香港越南船民暴亂的長篇特寫,我倒是順當地譯好了交給他,但第二天他把我叫去,拿著那篇譯文對我道:「嗯,還可以。不過你對香港太不瞭解了。竟把『鴨俐洲』譯成『鴨舌島』,把『難民營』譯成『集中營』。在香港作報社這樣不行。以後你每天看一份英文報和一份中文報,這樣才能儘快瞭解香港。」 

    周先生是該報的創社功臣,早年寫詩也寫散文,後來輔佐老闆一拳一腳創立這份香港銷量第一的大報,所有的時間都在為報社忙,就再不寫東西了。他這人可算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的典範。他的策劃、組稿、版面編排和題目製作才能,在香港報界有口皆碑,尤善發現與培養作者,香港不少著名專欄作家都從他手下起步。如今活躍於兩岸三地的李碧華便是其中之一,聽說當年李碧華投稿副刊,周先生覺得她有才氣有潛質,便鼓勵她努力寫,她的第一個專欄就是周先生給她開的。

    周先生不僅文字功夫好,有才,還特別勤力。他主持報紙,事事親力親為。新開的版面他往往親自編,編得上了軌道才交給下麵的編輯。我就是被聘來給他新開的旅遊版當助手的。有才的人脾氣大概都不好,先前的那個助手被他罵走了。所以介紹我來的朋友古劍先生為我捏一把汗,先打預防針道:「要是老頭子發脾氣,你別跟他計較哦!他人其實蠻好的。」但周先生只是不苟言笑,倒從沒罵過我,盡管不斷有人向他投訴我不慬廣東話、不慬劃版、不慬起題,據說都被他一句話擋了回去:「肯學就好。」

    我進報社的的頭一個月只負責翻譯我這一版的稿件,把稿子弄齊了交給周先生劃版起題。有一天我把稿子交給他正要走,他卻叫住我道:「來,我教你劃版。」     

    說著便拿出張劃版紙,把我剛交他的稿子翻兩翻,撿定頭條,拿起筆就在劃版紙上劃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從上至下劃,先定頭條,再定二條,依其重要性一篇篇劃下去,每篇根據字數定出文字位元,留出插圖和題目位,因為正文一般動不了,題目和插圖較靈活,佔置大小可以依文字和調節而調節。所以報紙的題目要最後起啦。」

    如此這般,不到十分鐘一個版面就劃好了。他抬起頭來問我:「會了嗎?」「會了。」的確,我後來到大學教傳媒寫作,教到編輯劃版,便是將周先生教我的那套程式如此這般地教學生的。

    可惜我沒機會跟他學更多東西,幾個月之後的某日,他上著上著班突然倒了下來,送到醫院便一去不返。去世時只有五十多歲。

    教我起題的是副刊主任梁小中先生, 亦即我上文提到的頂頭上司。

    梁小中筆名石人,如今人們可能己經不熟悉這兩個名字了,可在五十至八十年代的香港報界, 這兩個名字都如雷貫耳,是一個報人傳奇,也是一個寫作人傳奇。我到報社那年他大約已年過六十了吧?出身內地某大學外文系的他,早年在廣西辨報,四九年來香港。在香港報界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輔佐過不止一個老闆,救活過不止一張報紙。可惜他也跟周先生一樣,脾氣不好,尤其不肯受老闆的氣,一言不合,拔腿就走。據說他也曾自已創社辨報,但他的才是沃茲之才,不是喬布斯之才,搞不了商業經營,自已主持辨報就不成。某次自己辨報失敗後,他一賭氣索性回家單幹,靠寫專欄養活一家九口,竟將六個孩子都送到美國培養成了碩士博士。這在稿酬低物價高的香港,簡直是超人行徑。

    據說張恨水當年一天寫八個小說專欄。梁先生每天要寫八到十個專欄,而且他不僅中英文底子深厚,三教九流也無所不通。因應不同報紙的不同風格和不同要求,他寫的專欄五花八門,從小說到雜文,從詩詞到食經。總之副刊的版他個個可以寫。此番《東方日報》老闆請他出山,就是讓他來擔綱主筆振興副刊,他每日上午九時便來上班,坐班十小時主持副刊編務之餘,還每日寫一篇社論,撰寫五六個專欄,分別是:小說、雜文、志異、歷史傳奇、食經,居然還有一個測字專欄,每天讓讀者報一個字來解析其命相運程。這欄目特別受歡迎,每天都收到一大堆讀者來信。

    每天下午三點鐘,我們總會看到周先生走到梁先生的大班桌旁,在他對面坐下商談今日社論題目,兩個脾氣醜的人,卻是惺惺相惜,相敬如賓,他們聚談的光景使我想起一句古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輕言細語的十來分鐘之後,周先生靜靜走了,梁先生靜靜拿張紙鋪在面前,奮筆疾書。大約十五到三十分鐘之後,他便招手叫傳稿員珍姐:「把這稿送給周生。」我們便知道,今天的社論出爐了。我們又見證了一次倚馬可待的寫作傳奇。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我也步梁先生後塵成了爬格子動物。我沒他的才,奮發圖強的決心卻不比他小。梁先生是過來人,最是體恤民心,他知道我們大家都想掙外快,對編輯寫內稿取鼓勵政策。我編的旅遊版在我沒來之前,稿件基本上來自於編譯國外報刊的旅遊文章,譯者都是外面約的,水準參差,且時有脫稿現象。我來之後他便要我把這活全包下來,「一版兩三千字而已,稿費照算。」他說,「你有時間還可給其他版補稿。」

    那時我們那張報紙號稱每日發行六十萬份,副刊陣容強大,共有十個版面:婦女、雜文、旅遊、世趣、小說、校園、兒童、食經......風水版,還有個美其名曰「開心樂園」的黃段子版。編輯稍稍能動筆者都在這些版面舞文弄墨。稿費自然要打點折扣,不過大家有時上班也開寫,梁先生對此睜隻眼閉隻眼,只要把自已的版編好了,他便放任自流。

    那些稿子固然份屬通俗,檔次不高,但總歸是一種寫作,既能練筆又能來錢,對於愛好寫作、多年投稿無門的我,正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第一個月下來,我一看領到手的那張稿費支票,哇,四位數!相當於我月薪的三份之一哦!於是我一不作二不休,把世趣版的活也攪下一半。其他各版只要需稿救場,我便召之即來。

    周先生教我劃版的第二天,我把劃好的版交給他起題。他剛作好頭條題,就有人十萬火急地請他去處理甚麼問題,他便匆匆把版往我手裡一塞道:「你請梁生教你起題吧,他起的題全港第一。我剛起的這個題還有不妥之處,你請他改改。」

    我還記得周先生起題的頭條是一篇學童在泰國海灘練游泳的文章,我留了個通欄題位,他起了一主一副兩個題,副題我忘了,主題卻記得是:「今朝水中失黑旋,他年浪裡誇白條。」

    我把周先生這話對梁先生說了,梁先生便接過我手裡的版道:「他起的題還用改?全香港他認了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啦。」

    但他的目光還是聚焦在周先生那條題目上,沉吟著道:「典是用得好的,但上聯的確有點不妥。我們是草根報紙,要讓讀者一眼就看明白, 『失黑旋』失之穿鑿。起題還是盡量利用文章中的字句比較好,既省力,又易於切題。你看這篇文中有『只見孩子們一個個都象砰砣,下水就往下沉。』,不如改作『今日水中笑砰砣』,『朝』改作『日』,平仄就對了,但這也還是不太好,最好用個典跟下句的典對上,等下你再去想想。我們先來看看下面幾篇。」

    於是,我又有幸親眼見識了一次起題的傳奇。只見梁先生拿起稿紙一張張翻過去,信手拿起旁邊一張紙,就在上面一二三四寫下它們的題目,口中象周先生般唸唸有詞:

    「這篇是寫女警的,本港最近流行的一齣電影裡管女警叫警花,『警花出更日』就比『女警出更日』喜聞樂見對不?所以我們作老編的應當甚麼都慬,甚麼都關心;我喜歡對句,但這是作報紙不是作詩,要講究多姿多彩,那下面這一題就大白話一點吧:『我們去看紅嘴鴉』;哦,這一篇是講拉斯維加斯治安特好的,我們可以搞點怪,上面一條眉題:『這裡是拉斯維加斯』。下麵主題:『老大在此,老千止步!』要讓人即使不看內文只看題也明白此文講甚麼。香港人管騙子叫老千, 老大一般指黑社會頭目,所以大家一看題就知道拉斯維加斯井然的社會秩序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停下來,把手中最後那張稿朝我一遞:「這篇你試試。」

    「我?我不行我不行!」

    「不行也得行,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我只好硬著頭皮拿起稿來看,他則在旁邊看錶:「兩分鐘,報紙是要搶時間的啦。」

    那是一篇五百來字的短稿,因這天實在找不出甚麼好稿,時間又急,只好拿這篇講九華山一個道觀的來稿濫竽充數。文字和內容都找不出甚麼亮點。版面上留的題位卻有一大塊。我想了想,在紙上寫下一行題:「九華山上一道觀」。

    梁先生拿起來湊到他那戴了老花鏡的眼睛底下一看,往桌上一扔,冷笑道:「這題和這文倒是棋鼓相當,廢話!」

    但他立即又把那稿撈起來掃了兩眼,拿起筆來嗖嗖幾下,寫了八個字:「松下聽雨,山中聞道」

    「如何?」他天真而得意地一笑,「文中不是講他跟老道士聊了幾句嗎?又講是下雨天,所以這樣寫也不算太誇張啦。」

    梁先生真是有大才的人,我總覺得他要是生逢其時,不需賣文養家活口,不把才能浪費在應付各種雜務專欄上,會出大作品,會成大氣候。有時我在編稿寫稿之餘,朝他那邊望過去,總能看到那個碩大的身軀偃伏在桌子上,花白的大頭突現於堆積如山的稿件和典藉之中。這時我本來就沉鬱的心,就變得更其沉重。不止是為他,也為自己。我想,他這麼大才尚且如此,以我這般平庸之才弱小之軀,這輩子一定連那張大班桌也走不到,就會倒斃在為稻粱謀的途中。

    但梁先生畢竟是智者。周先生去世沒多久,有一天我們上班,看見那張大班桌後面的位置空著。我們被告知,梁先生請假去旅行了。又過了十幾天,我們被告知:他不會回來了。他移民加拿大了。他沒給任何人留下聯絡地址,只給報社留下了一個傳真號,每日傳送他還沒來得及收尾的連載小說,其他專欄都退了。

    那個大班位空了好多天,每逢我朝那邊望去,恍惚中便好象看到一個決絕的背影,一種高貴的轉身。

前年某日,從香港某報驚聞梁先生仙逝。電告古劍兄時,他黯然片刻,突問我:「梁先生一本古詩集中有首詩是給你的,你知道嗎?」他跟著就把那首詩找出來傳給了我,是一首七言古詩:「贈阿璞:北地萍飄來異土,花容似見霜雪侵,憐才偶共年餘事,愈感紅顏有赤心。」

我一直竟不知他去了加拿大甚麼地方,冥冥中總覺得那地方叫紅梅谷,而將來某日,我也要去到那麼一個地方,自由地呼吸,讀書,寫作,找到自己的歸宿。



。。。。

2023年沒用心於此書。2024年6月初在唐山遇見李中志先生回國.....


內容簡介

  美國中西部一個四周環繞玉米田的大學城中,
  李中志教書、生活,認識新祖國美國,也懷念故鄉台灣。
  台美兩國同年總統大選,同遇防疫政治的挑戰,同臨台美中關係的改變,如何應對各自的民主困境與政治困局?
  我們從歷史中找到對應,尋出對當代的建議。
  深度讀懂美國、反思台灣,不可錯過的一本書!

  美國走過多少我們不知道的幽谷,
  才塑造出今日美國的樣貌?

  ● 從「紅色海市蜃樓」到「藍色位移」,美國總統選舉辦法究竟怎麼回事?
  ● 當羊皮紙的憲法遇上不斷變異的病毒,民主憲政實驗最久的美國如何應對?
  ● 你沒看到的美國民主廚房也有叛黨競選,美國初選究竟經歷什麼演變?
  ● 林肯解放黑奴已超過150 年,為何至今「黑命攸關」運動越演越烈?
  ● 南北戰爭的成果到哪去了?
  ● 美國引以為豪的學術自由有多少抗壓性?
  ● 象牙塔裡沒有暗藏魔鬼嗎?
  ● 帶領世界擊敗納粹德國的美國,國內有多少納粹同情者?
  ● 在美國,新聞自由真如空氣、日光、水一般,理所當然供應給每位記者嗎?
  ● 美國耀眼的運動明星,四處代言,四處宣揚美國價值,如同婚、黑權、言論自由,但在金權與價值之間,他們如何取捨?
  ● 從國際強權的平行線切入,冷戰、烏俄之戰、台灣奧運之路走到「強尼士太配」,可以看到怎樣的國際現實主義的轉折與台灣奴才主義的變形⋯⋯

  這些問題,通通可以在這本書中找到答案。
  玉米田中的李中志教授,以洗練理性的健筆,冷靜爬梳相關議題的來龍去脈,帶我們一同進入「你沒讀到的美國」!

本書特色

  ★走進「你不知道的美國」:原來美國人是這樣想!拋開想當然耳,爬梳美國通史脈絡,深入思考美國的憲政自由民主價值,帶你看到「你沒讀到的美國」。

  ★「中志流」論證刀法:理工背景出身的李中志教授,其論理風格基進又穩健,「在有限的字數內表現深度,離開同溫層自我合理化的論述,以世界時事與歷史為參考座標,釐清政治論壇似是而非的觀念。」

  ★最高CP值的思考肌肉鍛鍊:本書整理近五年台灣與世界大局所引發的觀念辯論,從台美兩國的總統大選、防疫政治,到台美中關係的改變,申論各自引發的民主困境,引領讀者深度讀懂美國、反思台灣。

當代國際關係、政論思潮的健筆・迎浪者誠摯推薦

  吳叡人|中研院台史所專任研究員
  陳嘉宏|《上報》總主筆
  蔡其達|《思想坦克》總編輯
  賴秀如|《想想論壇》前總編輯、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
  賴怡忠|台美國際關係專家、台灣智庫執行委員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李中志


  美國伊利諾州立大學教授、北美台灣人教授協會前會長。

  李中志教授出生於台南麻豆,五歲即隨家人搬家往台北,就讀私立及人小學、延平初中、高中,取得淡江大學電子計算機科學學士、美國德州拉瑪大學(Lamar University)電腦科學碩士、紐約雪城大學(Syracuse University)電腦資訊科學博士,目前任教於伊利諾州州立大學(Illinois State University)。研究與教學的主要領域為計算理論、演算法、密碼學、離散數學等。

  雖去國多年,李中志教授長期關切台灣的局勢,曾任「北美洲台灣人教授協會」理事、會長。以中文發表的文章散見於台灣的報章雜誌,觸及的範圍廣泛,遍及西方的史哲與政治思想。雖以理工背景出身,其文章的深度與廣度不在人文學者之下,曾被譽為北美洲台灣人教授第一健筆,多年來累積了相當的讀者群。

  近年李中志的文章多發表於電子平台,如小英基金會的《想想論壇》與台灣智庫的《思想坦克》。2019年以《思想坦克》的一系列文章入選「卓越新聞獎」的「新聞評論獎」,入選的評語為:「在有限的字數內表現深度,離開同溫層自我合理化的論述,以世界時事與歷史為參考座標,釐清政治論壇似是而非的觀念。」「堪稱有份量與擲地有聲的評論。」

  李中志FB專頁:www.facebook.com/chungchih.li.9
 
 

目錄

【推薦序1】玉米田裡打造的夢境與實境    蔡其達(晏山農)
【推薦序2】在玉米田裡寫就的美國通史    賴怡忠
玉米田裡的自序    

Ⅰ.美國民主的舞步,總統大選裡的迴旋曲
美國的選舉人團制
不完備的美國總統選舉辦法
美國政治的城鄉分裂
午夜法官,政治與司法的糾結
言論自由的叢林法則

Ⅱ. 你沒看到的美國民主廚房
一個自由主義時代的結束
詹森的困境,放棄連任
金恩與羅伯甘迺迪遇刺
芝加哥民主黨大會
初選機制與政治協商
美式初選與台灣全民調初選
一場玉石俱焚的初選
叛黨競選
甘迺迪的叛黨競選
卡特的困境

Ⅲ.美國價值下的陰影
「敗局命定」的迷思
好萊塢眼中的南方莊園
平行時空裡的南北戰爭
「黑命攸關」與美國價值
小岩城九人事件
艾森豪之怒
象牙塔裡的黑暗帝國
哈佛與納粹
挑戰西方學術自由的孔子學院
一位被遺忘的美國記者
第一篇二二八事件的英文報導
迷失於紅色中國    
中國的NBA與納粹的奧運    
美國職籃在中國
納粹奧運
台灣的奧運之路    
日治時代    
慕尼黑決議    
蒙特婁奧運    
雅典奧運與「強尼士太配」

Ⅳ.瘟疫下的歷史軌跡    
瘟疫中的美國與台灣    
當羊皮紙遇上病毒    
WHO疾病命名的政治學    
口罩、疫苗、EUA,科學在哪裡?    
    
Ⅴ.國際強權的平行線    

烏俄之戰,國際現實主義的轉折與台灣奴才主義的變形    
米洛斯圍城    
俄羅斯的焦慮與烏克蘭的噩夢    
誰的克里米亞?    
克里米亞的惡水大橋    
冷戰蘇維埃的魔鬼交易    
台灣的奧運之路    
日治時代    
慕尼黑決議    
蒙特婁奧運    
雅典奧運與「強尼士太配」    

後記


李中志
你沒讀到的美國:的玉米田
博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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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志教書、生活,認識新祖國美國,也懷念故鄉台灣。 台美兩國同年總統大選,同遇防疫政治的挑戰,同臨台美中關係的改變,如何應對各自的民主困境與政治困局? 我們從歷史 ...

你沒讀到的美國:李中志的玉米田


玉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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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特色☆走進「你不知道的美國」:原來美國人是這樣想!拋開想當然耳,爬梳美國通史脈絡,深入思考美國的憲政自由民主價值,帶你看到「你沒讀到的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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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社.其他
你沒讀到的美國:李中志的玉米田





你沒讀到的美國:李中志的玉米田


美國中西部一個四周環繞玉米田的大學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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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美兩國同年總統大選,同遇防疫政治的挑戰,同臨台美中關係的改變,如何應對各自的民主困境與政治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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