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5日 星期二

陳子福(電影海報畫家);歐蓮娜(Olena Zelenska),烏克蘭第一夫人 (wikipedia 歐倫娜·弗拉基米羅芙娜·澤倫斯卡;郝明義Rex Ho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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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福(1926年10月31日-2022年10月25日),臺灣臺北市人,國寶級電影海報畫家,曾獲得第43屆金馬獎終身成就特別獎,其海報作品已累積五千幅以上。2022年10月底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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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倫娜·弗拉基米羅芙娜·澤倫斯卡[2][3]烏克蘭語Олена Володимирівна Зеленська;俄語:Еле́на Влади́мировна Зеле́нская;1978年2月6日),婚前姓基亞什科Кіяшко),現任烏克蘭第一夫人,是弗拉基米爾·澤倫斯基總統的妻子[4]。2019年12月,澤倫斯卡位列烏克蘭《焦點雜誌》100位最具影響力的烏克蘭人排名第30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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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明義Rex How 

1.
烏克蘭總統夫人歐蓮娜(Olena Zelenska), 是澤倫斯基的大學同學。
1994年,澤倫斯基17歲的時候,就和一些朋友創立了一個業餘劇團,取名「 95 區」(Kvartal 95,他們住的社區名),在許多比賽嶄露頭角。
進了大學,他讀法律,繼續戲劇表演,也認識了讀建築系的歐蓮娜。兩人愛情長跑八年後,結為連理。婚後歐蓮娜也加入95區,成為撰寫劇本的一員。「 95 區」的表演一直以辛辣、嘲諷時事與政治為特色。到製作《人民公僕》來到高潮。
2019年,澤倫斯基當選烏克蘭總統,歐蓮娜也成為第一夫人。
我問Yakaboo 的朋友Valentina,她怎麼看歐蓮娜。
Valentina說:是從歐蓮娜開始,烏克蘭人才真正自豪有了第一夫人。前任總統波羅申科的夫人,最為新聞媒體報導的,是有一次她陪同波羅申科出席一個活動,因為總統覺得她行為不得體揍了她。
至於更前任的總統,和小三、小四的情婦公開挑情還怡然自得。
總之,歐蓮娜成為第一夫人之後,不只因為她和澤倫斯基的相知相惜而擁有第一夫人的尊嚴,更因為她從戰前就積極從事的各種公益及外交活動而受到人民敬重。
從她就任第一夫人後,歐蓮娜花大量時間在改善烏克蘭兒童的飲食及閱讀的身心營養、性別平權,並在國際上建立烏克蘭語的主體性。歐蓮娜持續聯絡美國、歐洲各國博物館、美術館,讓以凡爾賽宮為代表的眾多單位現在都配備了烏克蘭語導覽系統。
2021年8月,歐蓮娜還在基輔主辦了第一屆「第一夫人與先生峰會」,邀請了十一國的領袖配偶參加,主題訂為「新現實裡的軟實力」(Soft power in new reality)。
2.
今年二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歐蓮娜成為俄羅斯想要暗殺的第二號人物。因此很早她就帶著孩子與澤倫斯基分開居住在機密地點。
然而她還是努力實踐第一夫人的職責。她出訪許多國家,與各國政要會面,發表演講,呼籲大家支持烏克蘭。
此外,歐蓮娜也投入戰爭中的人道支援,尤其關注身障兒童如何確保疏散和保護。
今年法蘭克福書展,歐蓮娜來出席了兩天活動。我看到一場活動在烏克蘭館與作家對談,一場活動和德國總理夫人共同出席為烏克蘭難民兒童準備的Better Time Stories 活動。
在烏克蘭館那場活動結束後,我得到安排,把我們出版的《我們如此相信》親自送給歐蓮娜。
《我們如此相信》書出版之後,因為戰爭阻斷貨運,所以一直無法寄到烏克蘭給澤倫斯基。這次來法蘭克福書展,一方面帶了書來請Valentina運回去,另一方聽說了歐蓮娜要來書展,Valentina就幫我安排了親自送書的機會。
歐蓮娜隨身的安全人員要求嚴格。我準備了一本書和信給歐蓮娜,一本書和信請她轉交給澤倫斯基。
見到歐蓮娜,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纖細。
她看著我,我把書拿給她。她臉上綻開了笑容。看著書封上的澤倫斯基,歐蓮娜輕聲說了一句:「他又出現在這裡啊。」(Now he is here. )
我簡短地介紹了自己,來自台灣,書的內容,以及對烏克蘭的祝福。歐蓮娜一直看著書聽著,好像陷入沉思。那神情令人難忘。
知道安全人員要催她離開的時候,我忘了原先想要說和她合照一張照片的話,問她可不可以和她握手。
那天晚上我和Valentina說了我的感受,也才聽說歐蓮娜現在仍然因為安全原因,要和澤倫斯基分開在不同地方。從俄羅斯入侵這八個多月來,他們只有在前兩個月有機會相聚過一次。
我想著安全人員在她身旁全神警備的神情;想著貴為一國總統與第一夫人的兩人,各自分別在不同的空間裡為國家與人民生命前途而不屈不撓地努力,好像可以體會到她說那句「他又出現在這裡啊」的心情。
我本來有點懊惱怎麼關鍵時刻不要求和她合拍一張照片,卻要握手。但後來非常高興我做的選擇。
歐蓮娜的手不只是溫暖,可以讓人感受到一種熱度。我相信那是來自於她的生命力、代表烏克蘭的生命力。
我希望她也能接受到我來自台灣的祝福。也相信榮光一定照耀烏克蘭,所有邪惡勢力會被看清並澄清。
我們如此相信。

2022年10月16日 星期日

習近平: 習近平二十大演講展現以他為中心的雄心壯志。 "您不僅監控民眾,而且危害他們--並危害全世界。" ~德國《圖片報》主編致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一封公開信


習近平追求對中國的掌控,甚至瞄準昔日老友

習近平通過一場反腐清洗行動成為了中國幾十年來最有權勢的領導人。這場行動排擠了政治異己,壓制了任何對他權力的潛在挑戰,不管這種挑戰是真實的還是想象中的。

習近平二十大演講展現以他為中心的雄心壯志

習近平周日在中共二十大開幕會上的演講中,為他十年來的政績進行辯護,並呼籲實現「共同富裕」。

中共準備接受未來幾年經濟增速放緩局面

中國共產黨在二十大開幕前夕表示,中國着眼從根本上解決經濟長遠發展問題。





"您不僅監控民眾,而且危害他們--並危害全世界。" ~ 德國《圖片報》主編致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一封公開信:

重開活禽市場?德國外長不理解
《圖片報》採訪了德國外長馬斯(53歲,社民黨)。他週五就中國上調新冠疫情死亡人數也作出表態。

"我們看到,武漢的數字再一次被改正。這當然令人憂慮。有些問題,早晚必須得到解答",馬斯說道。

馬斯也表示,病毒的來源、如何產生,都是"必須得到回答的問題"。"我估計,中國會扮演一個建設性的角色,正如其公開立場一樣。"

《圖片報》報導稱,馬斯表示,未來數週,中國領導層有充分的機會來證明他們對待該病毒的透明度。

馬斯還對武漢重開活禽市場表示"不能理解"。"有可能必須也要改變文化習俗。我們在這裡也是這樣:我們改變待人方式,保持距離,不握手,戴著口罩出門。"
《圖片報》發表主編萊歇爾特(Julian Reichelt)致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一封公開信,不僅回應中國駐德大使的指責,更將批評的矛頭直指北京領導最高層:"您關閉了每一家批評性的報紙和網頁",卻不去監管野生動物市場。"您不僅監控民眾,而且危害他們--並危害全世界。"

2022年10月13日 星期四

張超英/顏千鶴( 《我們第一屆東海人的故事 》 1959級)《宮前町九十番地》張繼高先生《專業的知識人》 、 張秀哲《「勿忘臺灣」落花夢》台北:衛城出版,2013。張超英著《台湾をもっと知ってほしい日本の友へ 》/

 張超英/顏千鶴( 《我們第一屆東海人的故事 》  1959級)《宮前町九十番地》張繼高先生《專業的知識人》 、 張秀哲《「勿忘臺灣」落花夢》台北:衛城出版,2013。張超英著《台湾をもっと知ってほしい日本の友へ 》/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567374305157347



大度山風雲--我們第一屆東海人的故事 1959級:張超英/顏千鶴

10 3 從東海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 顏千鶴 外文系 

和「宮前町九十番地」的張超英夫人-顏千鶴連繫上,並相約見面。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567374305157347
2. 在張超英悼念張繼高先生《專業的知識人》(《中國時報 人間副刊》1995.7.3)中,兩次提到 顏千鶴女士。一是張繼高先生讀燕京大學的英文老師,與顏千鶴的東海大學老師是同一人,張先生沒說出老師的名字,她應該是美籍外文系主任柯安思教授(Prof. Anne Cochran),參考
Cochran, Anne, 1902-1999. 柯安思Tunghai - Omnibus - Sites
《專業的知識人》文末說了一則感人的故事:
"......1994年我又到張府,呈報我決定復職東京,他雙眼發亮,喜出望外。.....對我說:"超英,這種31年的陳酒,相信你到任何地方都買不到,你就帶去日本,送給你認為重要的人士吧!"
在電梯內,我看到內人雙眼含淚,也許是我自己的淚眼含糊,分不清彼此。
想不到,那竟是與繼高兄相聚的最後一次。


2015.5.11 在"總書記"買一套書:《宮前町九十番地 》及坂井臣之助的日譯本:「國際廣報官 張超英」(国際広報官 張超英―台北・宮前町九十番地を出て,日本MADOKA出版社 ,2008)
2014年將在二手書店買的《宮前町九十番地 》送錦坤兄。
2014.9.25 今天才知道張超英先生是古人了。
張超英(1933年2月17日-2007年3月7日),台灣台北人,出生於東京為,台灣外交官。戰前居於台北市宮前町九十番地,戰後長年擔任台灣外交官,曾目睹諸多中華民國外交大事。著有《宮前町九十番地》一書。

昔日讀張超英口述的《宮前町九十番地 》,印象最深刻的是:
當年新聞局約二三百位員工, 只有張先生是本省籍。


(五)宮前町九十番地

本 書為張超英之回憶錄。宮前町九十番地是張超英老家舊址,位於現今台北市中山北路台灣水泥公司對面。張超英祖父為台灣煤礦資產家,家境優渥,獨子及長孫的身 份使得張超英從小倍受寵愛,祖母常帶其去鐵道旅館喝咖啡吃布丁,上日本小學校;中學時期便騎紅色速克達機車兜風,並到香港唸書,學習英文,再至日本就讀明 治大學。回台灣後,進入新聞局工作,後派駐紐約與日本。在日本擔任代表處新聞處長時,積極拓展外交關係,與朝日、讀賣新聞建立關係,利用人脈安排宋楚瑜見 到了首相中曾根康弘,讓李登輝的新聞登上日本全國性報紙頭版,並積極拉線促成《台灣的主張》一書出版。

1993年, 陳柔縉經上司引介認識張超英,並接受其委託,進行口述回憶錄的撰寫,前後斷斷續續進行了十多年才完成。張超英並非一般大眾所熟知的政治人物,亦非擔任金字 塔頂端的政府職位,但透過陳柔縉的描寫,在這本回憶錄前半部讓讀者見識到一個台灣早期的世家子弟所享受的「摩登」生活,後半部則描寫張超英在工作上,如何 見證台灣退出聯合國、中美斷交的動盪年代,如何運用流利的日文與熟悉日本文化精微之處,促進台日往來關係。「對新聞界來說,他有點像電影裡布魯斯威利所飾不受節制的警探,以不按理出牌和神勇無比出名,單槍匹馬,做了跟他的職位不相當的大事來。」陳柔縉提醒著讀者,不應該「以為位子高的,才是功勞大的,他們說的話才值一聽,歷史是他們創造的,他們的身影才值得留在歷史」,張超英充滿熱情與驚奇的精彩人生故事,讓讀者體會到不同的感受。


張 超英

台湾をもっと知ってほしい日本の友へ / 張超英著

東京都 : 中央公論社, 1998 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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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永洋:"此書在友人中傳閱,是台灣百年來歷史縮影。"

 張秀哲《「勿忘臺灣」落花夢》台北:衛城出版,2013

一個不肯受到殖民政權綑綁的臺灣知識份子
為尋求臺灣自主之路而漂浪的人生
來自一九四七年的聲音,二二八紀念出版!
  日治時期  ●他曾豪氣以一圓日幣把中山北路豪宅租給中國當駐臺領事館
  ●他曾經與蔣渭水聯手阻止日本在臺灣開放買賣鴉片政策
  ●魯迅幫他翻譯的《國際勞動問題》寫序
  ●蔣渭水、杜聰明是他的結婚介紹人
  ●革命同志張深切說他,長得就像托洛茨基,如果除掉了少爺脾氣,便是一個好革命家
  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後,對於十幾歲的張超英來說,父親張秀哲從此成為沉默的存在,他滿臉鬍子地被家族從警總營救出來後,從此封閉在自己的書房。一九四七年八月這本《「勿忘臺灣」落花夢》出版了,但很快又因故收回煙滅。此後的父親成為一個活死人,餘生抑鬱以終。
  只有在《「勿忘臺灣」落花夢》裡,張秀哲是一個不同的父親,是個活躍的革命家。這本書裡,他如夢一樣地回憶了自己在一九二○、三○年代的年輕歲月,以熱情與豪氣在中國宣傳臺灣解放,反對殖民統治,即使入獄也未曾後悔。他交遊廣闊,在廣州組織「臺灣革命青年團」,與魯迅、郭沫若、戴季陶、甘乃光往來,自費印行小冊《勿忘臺灣》與雜誌《臺灣先鋒》,革命是他的事業。
  《「勿忘臺灣」落花夢》重新出版,彷彿是皆已離世的父子兩人,透過出版繼續在時空對話,其中更有許多珍貴的一手文獻,可以窺見當時日治時期臺灣知識份子的心靈世界,以及對日本、中國的觀察。張秀哲自己在書中緒言提道,這本書是「臺灣解放運動的一頁史實速寫」,「在已往數十年來,是不能在臺灣自由公開赤裸裸的寫出來!況且先前在帝國主義者蠻行統治的時代,極端壓制之下,都是沒有機會公開發表的,而同志們都星散了,也沒人肯用功寫出來的。」如今,就是它再度現身的時刻,也是張超英心中真正父親的復活。
作者簡介
張秀哲(1905~1982)
  本名張月澄,父親張聰明因開採煤礦致富,《宮前町九十番地》作者張超英為其子。十三歲就赴日本京都留學,返臺後入日人專屬臺北一中(現今建國中學),後再赴香港英人創辦的拔萃書院,大學入美國人主辦的嶺南大學,以及廣州中山大學法科政治系就讀。在廣州期間,與臺灣青年組成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在中國進行臺灣反殖民抗日運動。一九二七年在上海遭日人逮捕入獄一年多,受到監視與禁足。解禁後再度前往中國,遇一二八事變,轉往日本在東京帝大神川彥松研究室擔任研究員,寫下《國民政府的外交及外交行政》一書。二戰結束後,張秀哲到長官公署工礦處底下的紡織公司任職,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以「叛亂嫌疑」被逮捕入獄,經家族營救後獲釋。一九四七年八月出版《「勿忘臺灣」落花夢》一書,但又因故回收湮滅。

目錄

寫在出版前  張顏千鶴
張超英談父親
推薦序
張秀哲寫本書的心境  張炎憲
迷惘的歷史 彌足珍貴 李筱峰
「祖國」是一場惡夢  曹長青
緒言
一、怒吼了我們祖國
二、苦惱的民族理念
三、浪跡彷徨滯廣州
四、人同此心懷祖國
五、黃埔軍校歡迎會
六、黨國元老慇懃問
七、志同道合臺灣人
八、臺灣解放的工作
九、臺胞心情長苦悶
十、愴惶避難離廣州
十一、化名搭船赴上海
十二、日本政府逮捕令
十三、曰警密探兇得很
十四、水上警察留置場
十五、押送船中滅證據
十六、輪船汽車忙接送
十七、警署嚇人「大鐵鍊」
十八、特高夜半傳審問
十九、檢察有意捏口供
二十、入獄相逢淪落人
二十一、獄中妙得通密信
二十二、臺灣法院審革命
二十三、日本政府投獄書
二十四、密電「國聯」廢阿片
二十五、追懷故舊蔣同志
二十六、楊海軍武官與我
二十七、南船北馬到東都
二十八、文章獻國留千秋
二十九、華美晚報的時代
三十、披瀝襟懷留幾句
附錄一 原書說明與版權頁
附錄二 編輯說明
附錄三 張秀哲年表
索引


推薦序1
張秀哲書寫本書的心境
  讀完《「勿忘臺灣」落花夢》之後,對千鶴女士要再版先生父親張秀哲舊作,為歷史留下紀錄的決心,深感佩服之外,更對臺灣前輩在外來政權統治下,為了追求臺灣人的未來與福祉所做的努力,感觸極多。
  張秀哲,本名為張月澄,一九○五年出生,是張家獨子。父親張聰明是礦業鉅子。礦場主要在臺北景美一帶,有「永豐」、「朝日」、「德豐」三處礦區,在宮前町九十到九十三番地擁有一座兩層樓的洋樓(現今中山北路錦州街與民權西路之間區域)。所以張超英(秀哲之子)的口述自傳才會以《宮前町九十番地》之名出版。張秀哲與張超英兩人志不在經商,轉而投入抗日運動和外交活動。展現出臺灣人知識份子的風骨。要瞭解張家,需要從張家三代的歷史入手,因此張秀哲與其子張超英的作品都要一起閱讀,才能知道在時代變局中,張家人的抱負與作為,而張家三代的改變其實是一百多年來臺灣社會的縮影,反映出臺灣人追求的轉折。
  《「勿忘臺灣」落花夢》是張秀哲自傳性的作品。全書分成三部分,首先書寫自己對日本統治的不滿,認為日本是帝國主義者,處處剝削臺灣人,為了要脫離日本的殖民統治,他嚮往中國的革命,因此在一九二五年從香港前往中國革命策源地廣州,進入嶺南、中山大學就讀,認識了廖仲愷的兒子廖承志與女兒廖夢醒,並加入中國國民黨做為祕密黨員。後又認識在黃埔軍官學校就讀的臺灣人林文騰,組織「廣東臺灣學生聯合會」,後改名為「臺灣革命青年團」,從事臺灣解放的工作,主要幹部有林文騰、張深切、郭德金和張秀哲等。為了讓中國瞭解臺灣的現狀,張秀哲撰寫《勿忘臺灣》,呼籲中國不要忘記臺灣,希望中國能夠幫助臺灣的解放運動。同時,又發行「臺灣革命青年團」的機關刊物《臺灣先鋒》雜誌,並發表「臺灣革命青年團為國際勞動節告中國同胞宣言」、「臺灣革命青年團為國恥紀念日宣言」、和「臺灣恥辱日告中國民眾書」等。這時期的張秀哲充滿革命者的熱情,一方面批判日本,一方面則與中國國民黨戴季陶、施存統等人來往,希望獲得中國的援助。但當時的中國國民黨力量薄弱,無法實質幫助,只能在精神上支援而已。
  其次,張秀哲在書中描述在廣州受到日本密探的跟監之後,離開廣州,避難上海,反而被中國警察逮捕,移送日本領事館,而被遣送返臺。
  抵達基隆港之後,即被送到警察北署對面的「銃器倉庫」(一九二七年七月二十六日),經過三、四次訊問之後,送往「臺北刑務所」。至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十三日,臺北地方法院才判決「臺灣革命青年團事件」,張秀哲被判二年刑期,緩刑五年,林文騰則是四年、張深切三年、郭德金三年。
  出獄之後,張秀哲仍然不避嫌與蔣渭水見面,商量臺灣總督府欲開放鴉片許可專賣的對策,更幫蔣代擬英文密電國際聯盟,要求派代表來臺調查。國聯派人來臺調查時,他將蔣渭水的陳情書譯成英文轉交。此舉雖然引起日本政府的憤怒,但也促成「更生院」的設置,鴉片吸食者終於愈來愈少而致絕跡。
  最後,張秀哲描述一九三一年再去上海,進入國立暨南大學就讀,但不久發生一二八事變,乃避難東京,擔任東京帝國大學法學研究室研究員,專攻國際法與外交史,利用檔案資料撰寫《國民政府的外交及外交行政》,在一九三五年由東京巖松堂出版,後又編《國民政府重要外交年表》。這兩本書是他的研究成果,希望藉此表達他對中國的熱愛與關心。
  旅居東京期間,張秀哲曾設宴歡送中國駐日海軍武官楊少將,也曾將臺北中山北路的洋樓住宅提供給中國駐臺總領事館做為辦公室之用,因為他希望藉此能在屋頂掛上「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國國旗。
  這本書共分成三十個小節。一至二十九節都在敘述中國對日抗戰前的往事,但第三十小節卻突然提到戰後中華民國接收臺灣後他對時局的主張。他認為近代民主國家是要為民生留著兩條路:一是生存之路,闢開民生;一是活躍之途,賦與民權。如果政府能夠照這樣做,則會與民眾站在一起,合作建設我們的新臺灣。他沒有明確述說中華民國政府接收臺灣的實況,卻暗喻他對近代國家的觀點。
  這本書於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四日完稿,距離二二八張秀哲被捕獲釋不久,他遭逢二二八巨變,心靈受到極大創傷,心情跌入谷底,怎可能提筆回顧往事,所以這本書應該在二二八之前即已寫成,第三十節則是在出版前增加的,仍然期待臺灣在賢明領袖蔣主席與新省長領導下,能夠建設成為新臺灣。但張超英在《宮前町九十番地》有這樣的記載:「二二八事件後,父親被抓進東本願寺,據父親說,很多人被逮捕,只有他和基隆煤礦世家的顏滄海被釋放而已。從此他的夢、他的希望,完全的破滅。他對臺灣回歸祖國的熱情一天天冷卻。當他發覺同時代的知識菁英朋友消失無蹤時,他也對生命的熱誠意志消退殆盡,他的餘生從此在孤獨的書房度過,不再與外界接觸,也不與家人多說一句話,過著自我封閉的日子。」
  從張超英的記載,我們進一步瞭解到張秀哲在二二八後的心境,不再談「祖國」之情,卻滿懷失望與絕望,從此祖國夢碎,而將自己封閉起來。所以他出版這本書時,採用昔日熱血奔騰時所寫的「勿忘臺灣」的名稱,卻加上「落花夢」三個字,表明過去像一場落花夢,一場絕望的夢。因此,閱讀這本書需要從大時代的巨視角度去觀察,更要從他的生命史去瞭解,才能貼近他書寫本書的深意。
張炎憲
前國史館館長
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兼任教授
推薦序2
迷惘的歷史 彌足珍貴
  在日治時代的臺灣民族運動史、社會運動史和臺灣學生運動的著書中,「張月澄」或「張秀哲」的名字,占有重要的位置。
  張月澄(張秀哲),出生在日本統治臺灣的第十年(一九○五年)。一個不曾經在中國政權統治下生活過的年輕小伙子,卻在青少年時代懷著強烈的「中華民族主義」意識。當然那是受乃父的影響,也是華人社會的文化浸漬力使然。
  因此,張月澄在年少時代就遠赴香港,繼而進入「祖國」的廣州去讀書。一九二七年在廣州與張深切、林文騰、郭德金等四人組織「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並出版《臺灣先鋒》,鼓吹中國革命「勿忘臺灣」。他們希望藉由中國革命成功來解救臺灣人民脫離日本統治,「救祖國!救臺灣!」。這本《「勿忘臺灣」落花夢》就是他「回歸祖國」從事抗日運動的經驗記錄與心路歷程的寫照。
  根據日本學者若林正丈的《臺灣抗日運動史研究》,將臺灣抗日團體依臺灣統獨及認同問題來做分類,分為四種,分別是「祖國派」(主張革命、統一)、「待機派」(主張改良、統一)、「臺灣革命派」(革命、分離),以及「一島改良主義」(改良、分離)。張月澄的「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被歸類為「祖國派」。祖國派的主張就是:為了從日本統治中得到解放,與其直接跟日本戰鬥,不如回大陸去為祖國的建設效力,俾祖國早日強盛起來,臺人的解救才有希望,因此要利用從日本的大學所學到的近代知識參與祖國建設。所以張月澄天真地「想一生抱著為『正義』為我們中華民族奮鬥」,「希望祖國的有志者積極出來替我們臺灣的民眾出力,援助我們臺灣的解放運動」。
  回到「祖國」而開始有了中國經驗的張月澄,顯然「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就像莎士比亞對於愛情的形容「當你愛他,你就看不清他,因為愛情是盲目的」。張月澄沒有看清中國政治文化的本質,仍滿腔期待,充滿著孺慕之思。他甚至為了奔走「祖國」的革命事業而在上海遭日警逮捕下獄兩年。
  二次大戰結束,臺灣「回歸祖國懷抱」,張月澄也回到臺灣懷抱。但是沒想到,在「祖國」來臨的一年四個月裡,臺灣面臨的局面卻是:政風腐敗、特權橫行、經濟壟斷、生產大降、米糧短缺、物價暴漲、失業激增、軍紀敗壞、盜賊猖獗、治安惡化……。終於在一九四七年爆發「二二八」事件!張月澄與一般臺灣菁英一樣,遭受國民黨逮捕。張月澄之子張超英回憶說:
  「大約過了一個禮拜左右,就開始抓人。打聽起來,抓得相當有系統。我們陸陸續續聽到誰家的誰「沒有」了,好像禍真的會從天降,而且遮天蓋地,幾乎沒有一個臺籍菁英要人能夠幸免,最後我的父親也被抓走了。」(見張超英,《宮前町九十番地》)
  張月澄幸虧有較好的人際關係(也或許是金錢疏通有方),他最後幸免於難。然而二二八事件死裡逃生之後,張月澄的「祖國夢」破滅了!對臺灣回歸祖國的熱情一天天冷卻。(張超英,《宮前町九十番地》,頁九八)和張月澄同樣回到「祖國」從事抗日運動的張深切,在二二八事件時也差一點被捕,他逃亡躲藏在南投中寮山數月,也從此沈默不語,祖國的夢日漸遠去,擲筆不再著作。和張深切一樣,當張月澄發覺同時代的臺灣知識菁英朋友一一蒙難,消失無蹤時,他對生命的熱誠消褪殆盡,他的餘生從此在孤獨的書房度過,不再與外界接觸,也不與家人多說一句話,過著自我封閉的日子。
  「祖國」夢碎後的張月澄,留下這部最具「祖國夢」的著作《「勿忘臺灣」落花夢》,是否還有其價值?張月澄老先生的兒媳婦千鶴女士決定再版《「勿忘臺灣」落花夢》的同時,擔心此書的再版是否會讓月澄老先生這段歷史顯得尷尬又無奈?尤其她更擔心這本充滿著中國幻夢的記錄,是否會成為中國對臺統戰的材料?因此千鶴女士囑我寫序加以補充說明解釋,我欣然接受。
  從當今臺灣人追求獨立自主的立場來看,張月澄當年替中國賣命的努力,也許與我們背道而馳,但是他們的奮鬥與精神,仍應受到肯定。讀歷史要有能力理解一個時代的侷限性,要能有「同情的理解」(sympathetic understanding),要能分辨「方法論」與「目的論」的不同。方法可以因時空的轉變而不同,目的才能顯示其恆久的精神、本質與意義。張月澄、張深切等人當年回到他們心目中的「祖國」奮鬥,其目的是在反抗殖民統治、爭自由、爭平等。他們以「中華民族」的論述來對抗日本,是屬於他們抗日的「方法論」,而不是「目的論」。追求「自由、平等、公義」才是他們的目的,亦即他們的精神所在。「目的論」的價值絕對高過「方法論」,因為方法論是有時空性的,目的論則具永恆價值。有了這樣的認識之後,才能解釋為何在日本人走後,許多當年張月澄、蔣渭水的臺灣民眾黨的舊同志還會繼續反抗來自「中華祖國」的政權,或是遭受「中華祖國」政權的迫害。誠如審判楊逵的一位軍法官所說的「你們會反抗日本,也就會反抗國民黨」。
  所以張月澄當年的方法也許不一定適合我們今天的時空,但是他們努力奮鬥的精神,則仍是我們肯定的指標。尤其當他們期待中國、寄情中國,最後卻遭中國所棄,這段祖國夢碎的歷史,更足資我們今天警惕!臺灣要邁向民主、自由、公義、平等之境,透過中國不能竟其功,反而幻滅,千百個張月澄等知識菁英的遭遇,已經給了我們這樣的教訓。
  在重新閱讀本書之後,我仿佛聽到晚年沈默不語的張月澄開口了,他激動地吶喊:先在自己腳踏實地的土地上,建立民主自由的國度,這才是真正的祖國。有了民主自主的臺灣,也許才能給那個遠去、幻滅的「祖國」一個典範。
李筱峰
於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
序言
張超英談父親
  記憶中,祖母常常深深嘆息,以臺灣話形容父親:「四十幾歲,就按呢去了!」
  「去了」?事實上,父親的身體依然健康,只是父親的心、父親的靈魂、精神和熱情,已被摧殘殆盡,被趕去另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一直到父親去世,父親過了三十多年自我封閉的日子。他把自己關在中山北路的老宅裡,足不出戶,不見任何一位朋友。嚴格說,父親也不與家人往來。我們祖孫三代住在同一座大宅,但父親把自己再關進大宅裡的書房。吃飯時,偶而會出現,但永遠面無表情。我的長女出生,呱呱墜地的聲音也未能敲開父親的心門;他既沒有對我說半句恭喜的話,臉上也看不出一絲笑容,連摸一下小孫女都沒有。
  一九四八年以前,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不僅不同,而且是全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父親的革命同志張深切在其著作《里程碑》中如此形容父親:「我們同志中最活躍的,可以說是張月澄,他多才多藝,而且比我們有錢,所以富有活動力。他是臺北人,先在嶺南大學讀書,後來轉入中山大學法科政治系,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和英語,面容有點似托洛茨基,如果除掉了少爺脾氣,便是一個好革命家。」
  張深切是名作家王詩琅筆下的「革命家,也是思想家、哲學家」又是「劇作家、導演」,張深切對父親的描寫,可以相信是既真實又懇切。
  一九○五年,父親生在富裕而人丁單純的家庭。祖父張聰明開採煤礦致富,膝下僅父親一子,極盡培育之能事。父親也不負祖父期待,小學唸完四年級,祖父即送他到日本京都,由當時唸醫學院的杜聰明先生代為照顧、引導。畢業後,以優越的成績考上臺北一中(今建國中學),是清一色日本權貴子弟的中學。
  在中學,父親因受日本學生歧視性的欺侮,對臺灣人的二等公民處境很是憤慨,萌生壯志,輟學轉往香港英屬拔萃書院就讀,勤學中英文,立志要讓臺灣人有朝一日脫離日本統治,昂首做一等公民。這個魂繫救臺灣的心志,貫串他的前半生。而以他當時的認知,他認為能救臺灣的,只有「祖國」中國。所以,二十歲那一年,他毅然前往中國,先是進廣州私立嶺南大學,後又轉入中山大學政治系就讀,並在廣州參與黃埔師生的革命行列,寄望中國革命成功,進而回頭來救臺灣。
  父親在他的回憶冊《「勿忘臺灣」落花夢》裡,曾多次提及,他和同志們手無寸鐵,又發現中國自顧不暇,完全忘記臺灣還深受著帝國主義的蹂躪,於是把革命工作鎖定在宣傳臺灣的問題上,做他所謂「文章報國」的事業。
  於人,父親以他與生俱來的廣交能力,結交國民黨黨政要人戴季陶、甘乃光、廖仲愷的子女廖承志和廖夢醒,以及革命詩人郭沫若、知名作家魯迅,喚起他們注意臺灣人所受的苦難。父親翻譯的《勞動問題》一書,還請魯迅寫序,序文〈寫在《勞動問題》之前〉編入魯迅的《而已集》。
  於文字,父親寫成兩萬字的《勿忘臺灣》小冊子印發,也在《廣州民國日報》連續發表「臺灣痛史」。
  於金錢,父親出資刊行《臺灣先鋒》雜誌,對同志們也多有援助。
  於組織,父親糾合同志組成「臺灣革命青年團」,繼之以此組織名義,散發傳單,將六月十七日日本在臺灣始政的這一天,改為「臺灣恥辱紀念日」。
  我在書上目睹的年輕父親,渾身幹勁,充滿革命救臺灣的熱情,他暗自抱著「事若不成死不還」的信念,也知道從事反總督府的運動,若被緝捕,免不了要判刑入獄,但父親說,果如坐牢,「也是自己甘心情願的」!
  父親與同志林文騰、張深切、郭德金等多人於一九二七年果真被捕,遭監禁一年多,史稱「廣東臺灣革命青年團事件」。隔年父親被判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五年,禁止出境。而在島內,則又被列為「要視察人」,意謂行動不得自由,既要事前報准,又有日本特務警察全天候跟監。
  禁足令一結束,父親形容自己「歸心似箭」,立刻再到中國,轉入上海暨南大學外交領事系就讀。不久遭逢一二八上海事變,其時家姐超雄甫出生,父親即攜帶家眷避去東京,並蒙特准進入東京帝大研究院,在東京帝大鼎鼎有名的神川彥松教授研究室當博士研究生,前後三年,寫成三十五萬字的日文巨著《國民政府�外交及外交行政》。這本書卻也為父親差點招來一紙發行禁令和警視廳不時的監視與搜查。
  父親是獨生子,結業後,祖父很自然嚴禁父親再涉入政治,命令他專心做生意。父親離開東京帝大後,往返臺、中、日三地,確也幫祖父做生意,而且專營日本大財閥三井株式會社在上海的煤炭買賣,賺很多錢。但父親同時還在為臺灣和祖國默默效力。驕傲的是,反對總督府運動史上著名的「鴉片事件」,一般熟知是蔣渭水醫師(他亦是我父母的證婚人)的傑作,把臺灣總督府企圖在中部種植鴉片的消息訴諸國際,遏止了總督府惡毒的如意算盤計畫;這個事件,父親是居幕後獻策及作業的人。父親在本書對拍電報給國際聯盟及籲請國聯派員來臺視察等過程,有第一手的詳細記載。
  另外,父親也以一圓日幣象徵性的租金,把我們在宮前町九十番地(即現今臺北中山北路二段一一四至一一八號)的家供做中國駐臺總領事館。父親說:「我想這日本帝國主義下的臺灣,我的住宅屋頂可以掛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光輝的『祖國』國旗,能可翻揚於臺灣唯一的空中,算也是值得一種的欣幸。」
  抱著這樣純真赤情的父親,把臺灣的遠景和希望寄付給中國的父親,一九四七年的二二八事件卻像一把血腥大刀,砍向他的靈魂。父親如一枚炙熱燃燒的火球,驟然墜入冰河,從此沉寂在酷寒的大海。
  二二八發生當時,父親因臺灣長官公署工礦處長包可永是他在東京當研究生時的舊識,而出任公營工礦公司轄下的紡織分公司的總經理。父親精通中、日、英語及臺灣、廣東、上海話,又嫻熟公司經營,使得協理幾乎成了名譽職。
  父親家境富裕,又深受日本教育,痛惡貪汙,但從「祖國」派來的人要貪,父親便成了他們的擋路人。二二八爆發後,公司內有二十一人聯名密告,指父親唆使臺灣人衝進公司打中國來的職員(工礦公司紡織分公司舊址在現今衡陽路的金石堂書店)。過不了多久,父親突然被特務抓走,關在警總情報處(即日本時代的東本願寺地窖,今天的西門町獅子林廣場)。事有湊巧,保密局臺灣站站長胡寶三的弟弟胡品三,時為警總少校,常來我家走動,意在追求我祖母的養女。那一天,他剛由東本願寺出來,撞見父親被蒙住雙眼綁去,很驚訝說:「張先生,您怎麼也在這裡?」於是趕緊奔告祖父。
  許多菁英在二二八之後被綁走,一部分的人救不了,根本問題是不知道被誰綁去,綁去那裡。父親所幸有胡品三告知,祖父才開始營救父親。據家人事後說,只有錢也救不了,完全是靠很高層的關係才救出父親;靠的不是祖父在臺灣人圈子裡的關係,這個圈子已經自身難保。據說靠包可永和陳儀的關係,後來陳儀下條子要放人,但承辦人不放,一口咬定有二十一人聯名,不可能錯抓。解嚴後,經友人在警備總司令部,查得父親的罪名是「叛亂嫌疑」,應處死刑。最後還是由參謀長柯遠芬親自去帶父親出來。
  前中研院副院長張光直也曾受誣關在東本願寺過,張副院長形容那裡是「一個只有『人間地獄』可以描寫的地方」。父親自那個人間地獄出來以後,就不再多講話了。我記得他被放回來的那一天,滿臉鬍鬚,形容沮喪,匆匆吃完飯就進房休息。此後,不斷有悲慘的消息傳進家裡來,許許多多父親的親朋近友不是失蹤,就是被抓。一位家姐超雄的同學,家住迪化街,也來告訴我們,她親眼目睹四十一部卡車行經延平北路,車上疊滿屍體,雙腳朝外,簡直就是古代遊街示眾的搞法。從那以後,父親愈來愈鬱悶,愈來愈封閉自己,直到晚年。他的眼神永遠看見人又似沒見著人一般。他既是活的死人,也是死的活人。
  我這樣寫著父親,心底無限割痛。也深有感慨,世人所知父親事蹟無多。父親在終戰當年十月從上海返臺,臺灣局勢仍不穩定,家裡決定父親先避居北投別墅,他便在那裡動筆寫這本書。那時我已是初中生,常常騎腳踏車經圓山明治橋(現已拆除)去北投探望父親,一個禮拜兩、三次,對父親執筆伏案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父親親筆記錄自己波瀾壯闊的半生,書稿在一九四七年五月完成,八月出版,但不久書又因故收回煙滅。
  今天能由我的好友張寬敏醫師提供珍藏的舊本,重新製版再刊發行,除了讓父親半生念茲在茲救臺灣的愛國精神,不至灰滅,且身為人子,可以減輕些許遺憾之外,也渴望這本書能夠啟發後來者,所謂的中國「祖國」是一場惡夢,呼籲中國「勿忘臺灣」更是一場「落花夢」。臺灣人只有緊靠自己,團結一致,赤誠護衛臺灣,才能建設臺灣為永遠美好的家園。(本文於二○○四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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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派知識分子認錯祖國的代價
張秀哲《「勿忘台灣」落花夢》再版序
曹長青 2013/03/01


看到這個書名,讀者就會知道這是一本關於台灣的書。沒錯,這本書不僅跟台灣有關,更是一個台灣知識分子渴望自己的家園不被殖民統治、為自由而奮鬥、失敗,最後絕望的心路歷程和血淚故事。
張秀哲(本名張月澄)的故事很具傳奇色彩:在日本殖民統治時代他是活躍的台派知識分子,父親張聰明是台灣礦業鉅子,兒子張超英後來成為台灣的外交官。祖孫三代人都做著一個共同的「台灣夢」,它是百年來台灣人掙扎、呼喊,尋求拯救台灣之路的歷史縮影。讀懂這三代台灣人的心,或許就會更清晰台灣人的悲哀究竟在哪裡;由此對台灣的出路在何方有一個新的思路。
在張聰明那一代,台灣人別無選擇,生下來就被定為「日本人」。在台灣這塊自己的家園,卻成為「二等公民」。只有少數非常努力、學業比日本子弟更出色的,才有可能出頭。而張聰明就是這樣聰明的台灣人。他學會日語後,就到日本律師所做翻譯,32歲那年就登上日本人編的名人錄《台灣人物誌》。他有超眾的溝通交往能力和銳利眼光,很快就看清和尋找到經商之道,去開辦礦山。他聰明過人,眼光獨到,魄力恢宏,最後生意做到日本、南洋和中國,成為台灣「礦業鉅子」和富豪。
張秀哲是家中獨子,備受父母寵愛。如果他走父親的經商之路,以他的條件和天資(同樣聰明),今天台灣的商賈歷史很可能有不同的一頁。但他卻倔強地選擇了另一條路。他對經商賺錢沒興趣,一心想的是救台灣,使自己的家園獲得自由。
他認為台灣人勢單力薄,只有靠「祖國」的力量才能獲救,所以單槍匹馬,跑去中國,去找國民黨,去找魯迅,去找各種政治勢力和知名人物,勸說、呼籲他們「勿忘台灣」,幫助台灣人。
這本書,就是作者記錄在中國的遊說、吶喊、並組織救台團體和刊物的過程,讀來很像是一個台灣版的唐吉珂德的故事。
那個時代的不少中國政治名人,像國民黨要人戴季陶、知名將領李濟琛、廖仲愷的兒子廖承志(曾長期做中國統戰高官)等,都跟本書作者有過接觸。廖承志和姐姐廖夢醒還是張秀哲在廣州求學時的同窗,他還跟「聰明理智而有思想的妙齡佳人」廖夢醒多次談心和通信,差點成為戀友。
張秀哲當時寫的《勿忘台灣》這本小冊子,是郭沫若作的序。他跟郭沫若有多次交往,在廣州和日本千葉都曾晤談。張秀哲辦的《台灣先鋒》雜誌,是曾任黃埔軍校副校長、北伐國民革命軍總參謀長李濟琛題的字。可見當年張秀哲是頗為活躍的台灣人。
被無數中國人(包括我本人)推崇的中國大文豪和思想家魯迅,跟張秀哲也有過多次交往。魯迅日記中,有六次記載跟張秀哲的見面,其中一次是記錄魯迅給張寫信。後來魯迅還給張秀哲的譯本《國際勞動問題》寫了序。魯迅寫到,他「不善作序,也不贊成作序」。一向用如椽大筆橫掃中國文化醜陋的魯迅,此時謙遜地表示,他「不懂勞動問題,沒有開口的資格」,「我所能負責說出來的,不過是張君於中日兩國文字,俱極精通,譯文定必十分可靠這一點了。」但魯迅後來還是寫了熱情洋溢的序文,說他要對張秀哲這位台灣青年「在遊學中尚且為民眾盡力的努力與誠意」「表出我個人的感激」。
張秀哲像魯迅筆下的「祥林嫂」,在中國見人就喋喋不休地呼籲不要忘了台灣,請幫助台灣人結束日本統治。靠著父親的資助,他還創辦刊物,組織「台灣革命青年團」,奔走呼號,發出那個時代台灣人在中國最熱血的聲音。
在日軍佔領上海期間,張秀哲在那裡被日方逮捕押送回台灣,被帶上二十多斤腳鐐投入監獄,並以「煽動叛亂罪」判刑兩年。
作為富豪子弟,他的生活應無憂無慮,作為獨子又備受父母寵愛。被投入監獄後那份難忍的煎熬可想而知。但獄牆關不住「唐吉珂德」,他仍心系台灣,嚮往祖國。被釋放當晚,就跟著名的反日台灣人領袖蔣渭水見面,秘商向「國聯」(聯合國前身)揭發日本人要在台灣種植鴉片之事。英文申訴信是張秀哲起草的。此事經國際媒體報導和國聯派人調查,導致日本當局被迫取消種植計劃。結果張秀哲因此在台灣被監視,日子更不好過了。
後來他又返回中國,繼續在那裡爭取「祖國」支持。但正像魯迅給他譯本寫的《序》中所說,中國「太破爛,內憂外患,非常之多,自顧不暇了,所以只能將台灣這些事情暫且放下。」
不贊成寫序的魯迅,能打破慣例給張秀哲這個台灣青年的書寫了序,這裡面可能就有一種對台灣人的愧疚之情。魯迅在《序》中寫到,聽到張秀哲說「中國人似乎都忘記了台灣,誰也不大提起」時,「我當時就像受了創痛似的,有點苦楚」。
無論從思想還是人格來說,魯迅都是中國的異數,他感到對台灣心有餘力不足。但其他的眾多中國人,包括知識分子,就沒有魯迅那般悲天憫人的情懷了。對這一點,當時一廂情願、一往情深嚮往「祖國」的張秀哲也感覺到了:「一般祖國的民眾……對我們台灣人,像對異種民族一樣,對『台灣』的一切都覺很隔的樣子。」
但即使感覺有「隔」,被當作「異族」對待,他仍義無反顧、滿腔熱忱地希望青天白日旗插上台灣,取代日本旗。
早在1934年,蔣介石民國政府駐台灣的領館就是用的張秀哲自宅。他用象徵性租金一美元,把自家洋房給了「祖國」的外交機構用。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在屋頂升起,他就像看到「祖國」般高興、滿足。後來國民黨在中國潰敗,接替戴笠出任情報首腦的毛人鳳先期來台安排,就把張秀哲家做了總部,屋頂不僅飄揚青天白日旗,還插滿了無線電台的天線。國民黨也感受到張家的「愛國情懷」,所以毛人鳳曾告訴張秀哲的父親,蔣總裁的船隻已安排在宜蘭,意思是一旦共軍攻台,可把張家也一起帶上逃走。
但是「祖國親人」踏上台灣的土地,卻把張秀哲等台灣人的「祖國夢」踩碎了,變成了一場惡夢。在隨後的二二八屠殺中,連張秀哲這樣的「愛國」青年也不能倖免,被關進台北警總情報部的那個被稱為「人間地獄」的地窖。如果不是富豪父親的全力營救疏通,最後由國民黨在台灣的最高行政長官陳儀親自寫條子,張秀哲就可能像無數台灣本地知識分子一樣被槍殺或活活扔進大海。
張超英後來在他那本暢銷書自傳《宮前町九十番地》中寫道,父親被救出後,變成「全然不同的另一個人……永遠面無表情」,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跟家人都很少說話。「他的眼神永遠看見人又似沒見著人一般。他既是活的死人,也是死的活人。」張秀哲就這樣心如槁灰,直到去世。
是一種什麼樣絕頂的悲哀和心碎,才能使一個滿腔熱血、激昂上進、充滿理想精神的台灣青年,變成那樣慘不忍睹的「活的死人」啊!
但張秀哲並不是個例。人們可以在前台灣總統府資政彭明敏先生的自傳《自由的滋味》中讀到同樣的故事。彭先生的父親是高雄知名鄉紳領袖,德高望重,因而在1945年被推舉為「高雄歡迎委員會」主任,主持日軍撤離、國民黨軍隊登陸高雄碼頭的慶典。
但彭老先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下船登陸的國民黨士兵「相貌舉止不像軍人,較像苦力,一根扁擔跨著肩頭,兩頭吊掛著的是雨傘、棉被、杯子和被子,有的穿鞋子,有的沒有,擁擠著下船……」他們「遲疑不敢面對整齊排列在兩邊、帥氣地向他們敬禮的日本軍隊」。中國是戰勝國,是來接收的,日本是戰敗國,日軍是投降撤離。但中國軍隊「邋遢不堪」,日本人軍紀整齊,兩者形成鮮明對比。彭明敏的父親當時覺得無地自容,「一生中還沒有像這樣羞愧過」,說「如果旁邊有個地穴,他早已鑽入了。」
彭明敏在《自傳》中寫到:這些中國軍隊「是以鄉村的拉夫所組成,他們一點都不理解歡迎會是專門為他們特別安排的(他們大概一生從未受人「歡迎」過)。帶領他們的軍官既無致詞,也沒有向任何人表達謝意。」「他們一下船邊便立即成為一群流氓……開始掠奪,對他們來說,台灣人是被征服的人民。」
彭明敏的父親和其他鄉紳組成請願委員會,要求面見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可進了司令部就被五花大綁,其中一位高聲抗議,結果「被以鐵絲取代繩索捆綁起來,鐵絲並以老虎鉗旋緊,直到痛極慘叫。經過一夜苦刑之後,他就被槍決了。」
由於家人全力營救,彭父才逃過一死。但回到家後,他也跟張秀哲一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彭明敏描述說,「父親回到家裡,兩天沒有吃東西,心情粉碎,徹底幻滅了。從此,他再也不參與中國的政治,或理會中國的公共事務了。他所嚐到的是一個被出賣的理想主義者的悲痛。」
從彭父留給子女的三條遺訓,可看出他對「祖國」甚至中國人的厭惡:第一,他為身上的華人血統感到可恥;第二,要子孫跟外國人通婚(等於不讓他們再找華人);第三,後代再也不要宣稱自己是中國人。這跟張秀哲一樣,也是徹骨地絕望!
台灣另一位知識分子、詩人巫永福老先生,也是同樣的故事。我看過他早年寫的兩首詩,一首叫「孤兒之戀」,寫台灣人在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心靈痛苦,那種對自由的渴望,對祖國的懷戀。詩的結尾是,詩人說他希望像一隻掙脫籠子的公雞,「勇敢地跳上屋頂,從咽喉迸出高亢的聲音」。
巫永福在另一首題為「氣球」的詩裡寫道,他所渴望的祖國終於來了,蔣介石的軍隊登陸台灣,可是他們帶來的是更嚴酷的專制,台灣人像氣球一樣,被繩子拴著,無論怎樣「在風中掙扎」,都無法獲得自由,因為「主人緊緊握著繩索」,而且告訴氣球說,「我時時在監視你,知道嗎?」
跟張秀哲和彭明敏的父親等一樣,巫永福所表達的,都是失望、絕望、幻想的破滅。
張超英曾描繪說,二二八事件像一把血腥大刀,砍向他父親的靈魂,「父親如一枚炙熱燃燒的火球,驟然墜入冰河,從此沉寂在酷寒的大海。」這是一個非常傳神的比喻。火與冰碰撞,其巨大溫差,不僅撕心裂肺,也足以滅掉最後一絲熱氣。
我不知道張秀哲在隨後倖存、沉默的二十多年裡,在苦思冥想的悲苦中,是不是最後想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裡?他當年在中國求助時,就隱約感覺到了,中國民眾跟台灣的「隔」,他們把台灣人當作「異族」。他只是朦朧地感覺,但為這種「朦朧」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雖然倖存,但靈魂被「殺死」了。
他的後來做了台灣外交官的兒子張超英,卻想明白了父親錯在哪裡。他在過世前給本書寫的序文中說,父親「所謂的中國『祖國』是一場惡夢,呼籲中國『勿忘台灣』更是一場落花夢。台灣人只有僅靠自己,團結一致,赤誠守護台灣,才能建設台灣為永遠美好的家園。」
所以張超英沒有他父親那種尋找「祖國」的夢幻,而是走了另一條路:他做外交官被派駐東京時,去密見了台獨聯盟主席許世楷和辜寬敏等。在美國時,密見了台獨運動領袖彭明敏。這在當時是絕對的禁忌。七十年代初彭明敏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紀念碑前給台灣人演講,張超英也去聆聽,他在自傳中說,「即使遠在海外,顧忌還是有:大家都戴面具,也不敢靠太近。」
張超英身在曹營心系台灣,利用外交官身份,在國際上力爭台灣的地位和尊嚴。他精通英文、日文(在東京出生),以他父親那樣的激情和活力,廣交美日媒體朋友,在八十年代,他獨自運作,促成新聞局長宋楚瑜密見了日本首相;九十年代,他策劃邀請了日本著名傳記作家江口克彥(松下電器創辦人松下幸之助的秘書,其寫松下的傳記在日本狂銷四百萬冊,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作家)訪問了李登輝總統,寫出《李登輝:台灣人的主張》,轟動台日。連美國跟中華民國斷交,張超英也是通過美國大牌電視主播朋友事先得到消息,提前八小時報回外交部,為台灣贏得寶貴的應對時間。
但不管張超英對台灣的外交作出多少貢獻,他都一直不被重用;用國民黨總政戰處主任王昇的說法,「你是台灣人哦」。李登輝感嘆「生為台灣人的悲哀」,而對張超英來說,生為台灣人則是「原罪」了。但他退休之後卻自豪地在《自傳》中說,「雖然我在國民黨政府做事,但拒絕加入國民黨,心裡始終唸著自己是台灣人,要盡可能為台灣做點事,而不是為國民黨。」「生為他們(父母)的獨子,體內或許也流著相同的熱血,一心所想,就是本著自由、民主、人權,要提高台灣人的尊嚴與地位。」
張超英敢於做出這樣的選擇,不僅因他身上有父親張秀哲那樣的血性,還由於他有強大的後盾,他的妻子顏千鶴更敢為台灣發聲。千鶴的家族是台中的望族,祖父顏會是著名富商,名滿台中。她最早考入台北師範大學英語系(系主任梁實秋)就讀,後為離家近,改考台中東海大學,是首屆外文系畢業生。當年張超英追她很苦,無數次往返台北台中,時常因買不到火車坐票而站全程。他在自傳中說,「站久腳酸,就兩腿輪流休息,留一隻腳撐著」,為此他俏皮地對千鶴抱怨,「都是她名字有『鶴』字,我才需要忍受單腳獨立之苦」。
由於張超英的祖父聽到毛人鳳表示蔣介石已準備逃跑的信息,認為台灣不保,所以賣掉了礦山,而張超英的父親張秀哲也全然沒有經營生意,而是一心要在意識形態方面為台灣做事。所以到了張超英這輩,已是只能靠公務員的薪水度日。幸虧顏千鶴在美國獲圖書館系碩士學位,在紐約州立大學任職,有份穩定優厚的薪水,才使張超英能天馬行空,從紐約到東京,把心力都用在台灣外交上。
一九七八年美國宣布跟台灣斷交時,美國三大電視之一的全國廣播公NBC)訪問紐約的台灣人教會,顏千鶴受訪時竟直言:「我對美國和中國建交沒有意見。但台灣的將來,應由住在台灣的一千六百萬人來做決定,而不是由美國和中國來代為作主。」當晚這番話在美國電視播出。張超英第二天去上班時,已準備好丟掉職務。後來上司保他,報告台北說,是張太太過於緊張而說了錯話。但台北派人來查問時,顏千鶴竟擲地有聲地回答:「我沒有緊張,也沒有說錯話。」
張超英和彭明敏一樣,父親對「祖國」夢幻破滅,所以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不再對什麼「祖國」有幻想,而是認清自己是台灣人,要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一個自己的國家。就像半個世紀前彭明敏在《台灣人自救宣言》中所說:結束國民黨統治,制定新憲法,建立一個新國家,以新會員國身份加入聯合國。
有言道:哀莫大於心死,苦莫大於心不死。張超英的祖父和父親,彭明敏的父親,都是「哀莫大於心死」的典型。而張超英和顏千鶴夫婦,則是千千萬萬「苦莫大於心不死」的代表。父輩錯誤方向的台灣夢破碎了,他們用兩代人生命的代價,讓張超這一代得到了清晰的認知:依靠外在的力量,不可能實現你的台灣夢。
千鶴女士堅持把這本先生父親的舊作再版,就是要在今天台灣內憂外患之際,提醒台灣人,認錯「祖國」的慘重代價,認清台灣人自己前途的真正意義。她不是「鶴立雞群」,而是和千千萬萬的台灣人心有靈犀。今天新一輪的台灣夢,就是台灣人要靠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奮鬥,奪回一個自己的家園!
20121022於美國
〔 資料來源: 鯨魚網站 〕
寫在出版前
一九九八年六月,外子張超英從駐日新聞處屆齡退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再」出版他父親張月澄(又名張秀哲)的這本回憶錄。
萬萬沒想到,他在職時策劃很久,要為當時的李登輝總統出版一本日文傳記,卻在離職的前一天,突然受命啟動。出版《臺灣的主張》竟然變成他退休後的第一件要事。父親的這本書就擱置了下來。
二○○○年,找來出版社要出版,主編認為文字不太適合現代語調(父親的母語是日語),因此找人修辭,甚至部分重寫,花了大半時日,經過三波四折,我們走回原點,決定保持原味,就又暫停出版了。
二○○六年,超英決定先出版自己的回憶錄《宮前町九十番地》。二○○七年三月,竟患了急性肺炎,就遽然離世了。
今天能夠在超英逝世六週年,又是父親逝世三十一週年,完成他的遺願,相信他在天之靈,一定感到無限的寬慰。他的寬慰,應該來自於作家陳柔縉女士的鼎力相助。柔縉不但找來出版社,並且從頭到尾全程參與,提供照片、注解、校對,沒有她,這本書恐怕仍將繼續在歷史中沉默下去。
在這裡,我也要特別感謝我的摯友,國際聞名的政論家曹長青先生,以他對臺灣的熱情,在百忙中寫了一篇感人的長序。我所敬愛的兩位臺灣歷史大學者張炎憲教授及李筱峰教授,他們的序文為這本書增添光彩。還有我們相知幾十年的好朋友司馬文武,媒體界的大師,不時給我們溫暖。在此時很榮幸能代替超英向他們致上最高的敬意及謝意。
最後,我也很高興能向讀書共和國社長郭重興先生,衛城出版莊瑞琳總編及美術設計鄭宇斌先生致上最大感謝。

二○一三年二月
張顏千鶴 敬誌
於美國紐約
該書近日已由台灣衛城出版社出版。
台灣誠品書店網頁對此書的介紹資訊:

2022年10月12日 星期三

悼念世煜兄,慰問慧玲: 黨外永遠的俠客——林世煜(邱萬興)。江蓋世記林世煜兄的「告別沙龍」;夢是「她」唯一的真實;她是我唯一的「夢」,而且夢想成真(世煜兄)。《在異鄉發現台灣》(胡慧玲/林世煜合著);林世煜《都是為她—dolce vita》(dolce vita義大利文,意為甜蜜生活或美麗人生,音與義表示作者崇尚牽手,是一位生活主義者)..........當新世代加油助陣的啦啦隊。我還想影響人!

《邱萬興專欄》黨外永遠的俠客——林世煜 - 芋生活


《邱萬興專欄》黨外永遠的俠客——林世煜

前幾天,我陪紫妃正在台南市安平小旅行,李勝雄律師打電話給我,麥克走了你知道嗎?
林世煜先生(1953~2022),台南市安平人。黨外朋友習慣叫他「麥克」。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政治學研究所。1978 年,他為林應專國大助選。1979 年林世煜投入台灣的「黨外」政治反對運動,加入康寧祥創辦的《八十年代》雜誌擔任編輯,他和司馬文武、李筱峰、林濁水、范巽綠、康文雄成為編輯同事。1979 年 12 月 10 日,《美麗島》雜誌社舉辦世界人權日晚會,他和范巽綠前往髙雄市採訪髙雄事件。1980 年為姚嘉文的妻子周清玉的競選台北市國代助選,擔任執行總幹事,周清玉以十五萬多票,第一高票當選國大代表。台灣人民用選票力挺黨外,被視為社會對美麗島事件的平反。
美麗島事件後,前仆後繼如雨後春筍的黨外政論雜誌創刊。1981 年,林世煜擔任《深耕雜誌》總編輯,1982 年 9 月,尤清創辦《博觀》雜誌,尤清監委認為應做好組織反對黨的準備工作,他就曾經找三個黨外雜誌的代表人來家裡專門討論組黨,包括深耕雜誌(林世煜、吳乃德、邱義仁),討論組織「反對黨」。1984 年《自由時代》雜誌第二期,鄭南榕就以林世煜為封面人物。1986 年民進黨創黨前夕,因為鄭南榕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被關在獄中,他代理《自由時代》總編輯和發行人葉菊蘭,因一篇文章被告,後來找陳水扁律師辯護,在 1987 年解嚴後,才宣判無罪。林世煜的文筆犀利,在黨外政論雜誌蓬勃發展的年代,他與林正杰、林濁水並稱「黨外三林」,最難能可貴的是,林世煜始終都是擔任「抬轎」的工作,他是「黨外三林」中,唯一沒有參選過任何公職的人。
民進黨成立,他淡出政治圈,遠離民進黨的派系之爭,轉而從商。1999 年起,他每週為《新台灣新聞周刊》撰寫評論專欄。2000 年之後,台灣政黨輪替,林世煜與妻子胡慧玲面對台灣社會的「轉型正義」問題,一起投入「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的台灣戰後白色恐怖時代口述史的田野調查,以及「綠島人權紀念園區」、「景美軍事審判紀念園區」的規劃、史料收集和展示規劃人權之路特展,2002 年 7 月共同主編《人權之路——台灣民主人權回顧》專書。
喜歡旅遊的林世煜陪著最愛的妻子胡慧玲,到中南美自助旅行,2007 年 3 月,林世煜與妻子胡慧玲共同出版「在異鄉發現台灣」。2007 年 12 月,他籌劃國際人權救援工作者與台灣政治犯在台北賓館「台灣不會忘記」相見歡活動。他也參與《青春祭》、《白色見證》兩支紀錄片的製作。林世煜與胡慧玲並受「國家人權紀念館籌備處」委託,共同採訪紀錄,出版《白色封印:白色恐怖 1950》一書,為台灣人權工作,他盡心盡力從不邀功。充滿正義感的林世煜,有自己的理想與堅持,他從不擔任政府部門任何酬庸工作。
2015 年 1 月,林世煜成為「時代力量」的創黨元老之一,他擔任第一屆主席團成員與決策委員,提攜了許多年輕政治工作者。
2019 年 8 月,因黨內紛爭,隨著林昶佐立委的退黨,他也宣布退出「時代力量」,他認為成功不必在我,完成階段性任務後即飄然離去,但不口出惡言。在台灣民主運動中,林世煜是真正的君子與俠客。這些年他因為癌症與洗腎所苦,必須時常進出醫院。2022 年 9 月 25 日,他到南投縣登合歡山,因心肌梗塞離世,享年 69 歲。



20221012《Michael告別沙龍》
今天是林世煜兄的
人生畢業典禮。
但是,主持人說,
今天的方式是「沙龍」.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參加如此溫馨的「告別沙龍」。
沒有告別式場佈置,
沒有陣陣哀樂伴奏,
沒有電子輓聯滾動,
沒有任何宗教儀式,
沒有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一個小講台,
一支麥克風,
就這樣子簡單.
會場坐滿了人,
由11位Michael兄
生前好友,
來介紹他們所認識的Michael兄,
生活的點點滴滴.
Michael兄
是黨外運動的前輩,
是黨外週刊的總編輯,
是35年前,我剛剛進去鄭南榕的自由時代雜誌,
Michael兄是指導我這個菜鳥,如何寫文章的人,
而他的太太胡慧玲,則是當時雜誌社的主編,
我們都曾經在那個地方共事,跟著鄭南榕,追逐「解除戒嚴」的夢想。
今天「告別沙龍」,上去講話的11位友人,
都是「水晶公館」(他住家的暱稱)的常客。
他們沒有唸生平事略,而是用他們生活的語言,
來描繪出Michael 這位老兄生前模樣。
有些傳神,有些相當勁爆,我約略記得幾則:
——-他心臟裝了支架,長期洗腎,抗癌,卻能游泳2000公尺,騎腳踏車,練習跑步,挑戰高山;
—-醫生好友好心去看他,他卻在病房裡大談政治,越談越大聲,奇怪,他不是病人嗎;
—-友人家中遭受不幸自殺事件,他陪同對方去警察做筆錄,給予第一時間的關懷與安慰;
—-他是台南人,美食專家,呼朋引伴到他家,最關心的就是賓客是否吃的飽、吃的好;
—-他是一位溫文儒雅的紳士,但是有一次跟友人走在路上,一輛汽車差點撞上他的同行友人,白髮阿伯Michael,竟然衝向前去飆罵,幸好跟在身邊的胡董老婆,
一把將他拖了回來了,免得阿伯遭來報復,而「橫死街頭」。
11位友人,
有人說到激動處,催人眼淚,
有人幽默麥可兄,令人爆笑,
有人哽咽,無法好好的說完,
有人事先準備好台語詩,唸給大家聽....。
這些友人,「告別沙龍」的現身說法,
生動的形塑了Michael生前畫面,
也留下了,Michael令人難忘的別後身影。
Michael生前酷好運動,
他樂於分享運動心得。
有一次,我在「水晶公館」與他聊天,
他那時候還沒有生病,身體非常健壯.
我跟他提起「跑步」,這下子,
不得了了,這位老兄話夾子打開,就是運動、運動、運動!
那一天,他曾經花很長時間,告訴我,要怎樣慢跑,告訴我一大堆專業知識… … .
他還用當時的空白光碟片,燒錄運動健身的資料給我.
看這位「跑步教練」,那麼熱心,傾囊相授,
如同少林高僧,喜獲門徒,
我就不敢告訴他,
我學生時代也是賽跑選手,但是自從晉身白髮阿伯後,
我的膝蓋,我的腳,都受傷過,
我跑不動了,
我現在就以游泳及瑜珈為主,
不敢再跑步了。
雖說如此,當時,我不會潑他冷水,
我還是乖乖地把他為我燒錄的光碟,帶了回家.
多年前,他生病了,數度進出加護病房,
不過,他天生反骨,縱然數病纏身,他絕不認命。
他以堅強的毅力,又有慧玲愛妻,全力照顧,再加上一群好友的支持,
他上山攻頂,他下水長泳,
他挑戰命運給他的無情打擊。
2022年9月25日,
經過不斷鍛鍊,還有專業友人扶持,
Michael 挑戰合歡山,成功攻頂!
但是,命運作弄,
他卻在登頂之後,
揮別愛妻,
揮別同行好友,
揮別許許多多的
親朋好友.....。
拿著手機,
寫到這兒,
我眼睛已經吃力了。
今天「Michael告別沙龍」,
有人為您哽咽難言,
有人為您笑中有淚,
35年前,
我曾是黨外「自由時代雜誌」的記者,
今天,
我就為您寫下這篇報導。
Michael 兄,
一路平安好走!
願您在天家,
可以繼續跑步,
可以繼續攻頂,
依然保持微笑!
蓋世
20221012
相片來源:邱萬興攝影
雜誌封面:鄭南榕基金會提供










悼念世煜兄,慰問慧玲: 夢是「她」唯一的真實;她是我唯一的「夢」,而且夢想成真(世煜兄)。《在異鄉發現台灣》(胡慧玲/林世煜合著);林世煜《都是為她—dolce vita》(dolce vita義大利文,意為甜蜜生活或美麗人生,音與義表示作者崇尚牽手,是一位生活主義者)..........當新世代加油助陣的啦啦隊。我還想影響人!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2031146777073997

https://hcpeople.blogspot.com/2011/08/dolce-vita.html



為悼念世煜兄,我打算用他與慧玲的壯遊 (Grand Tour,2006年115天的拉丁美洲旅行) 《在異鄉發現台灣》(台北:玉山社)的末2頁當引子。

世煜兄說:.....夢是「她」唯一的真實;她是我唯一的「夢」,而且夢想成真。

其中提到郭振純先生 (1925~2018)的幫忙。
郭先生在2017年訪問過漢清講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iQjRnjfAP8&t=9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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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楊碧川先生早晚會知道:世煜兄遠行啦。


過去十年,與楊碧川先生聚會時,他一定會問"世煜兄近況如何"。我一定略述網路上他們夫婦的報平安的"表演"......
如今,明目書社台北分店停業,楊兄在世新的開課是否持續?
(最近,看過幾個人準備抽菸斗的照片,神情多有意思:Morris Chang、黃春明,楊碧川)

這幾年,胡慧玲/林世煜這對名人,在facebook 舞台上,都有極令人難忘的親密演出,真是獨特.......




****
2018.1.7

我在YouTube上做了幾個playlist,可以自動播放年輕時代的愛歌。英話,日語,西語,台語不一而足。有興緻的時候,就在宴客席間播起來。如果發現只有我自己,瞇著眼睛搖頭晃腦,就是年份有點脫節了。Youtube真好,能夠讓我在年紀一把之後,還有機會看到小時候錯過的景像。(留言1 的「雪が降る」是我20歲以前就愛哼的曲子啊啊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SFzUMK6oRE&feature=youtu.be

王俊凱 世煜兄,應該很多人羨慕您,到了一定年紀許多聚會談的都是回憶,而您的宴席通常聊的都是未來。

每日一詩


1月中旬起,住院62天,
歷經四次大小手術,一次加護病房;
春暖花開的今天,
麥克兄出院了。
調整/適應,不一樣的身體,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美艷看護我,洗盡鉛華,剪短指甲,專心/專業,照顧。
不再當葉赫那拉氏。
七彩繽紛的指甲油,
全部送維昭。
謝謝親朋好友的關心和協助。
點滴在心頭,不忘。

身為耳順之年的資深公民,
我的餘生想做的事很清楚了;
當新世代加油助陣的啦啦隊。



本文是接受陳儀深教授和嚴婉玲女士採訪的記錄。並已收錄於《從建黨到執政:民進黨相關人物訪問紀錄》一書。標題為「台灣寶貴的核心價值面臨威脅(林世煜先生訪問紀錄)」http://blog.roodo.com/michaelcarolina/archives/27245888.html



胡慧玲女士的著作還很多......暫時先介紹這本百年追求:臺灣民主運動的故事(3冊套書 陳翠蓮 吳乃德 胡慧玲 )

Quality Times No.95, Apr.11, 07;品質時報 第 95期: 07 411日 (週三 ).
主編:鍾漢清 (hanching chung)
通信


慧玲吉訶德: " 我在〈大聲誌〉的喜怒哀樂憤恨愁苦當中,看到自己的喜怒哀樂憤恨愁苦。不可分割的,與台灣,血肉筋脈相連的喜怒哀樂憤恨愁苦,是美麗無比的, DNA 似的擁抱纏繞雙螺旋。 "


百年追求:臺灣民主運動的故事(3冊套書 陳翠蓮 吳乃德 胡慧玲 )



百年追求:臺灣民主運動的故事(3冊套書)
作者:

陳翠蓮、吳乃德、胡慧玲

出版社:衛城出版
出版日期:2013





*****

很高興台灣在民主轉型之後
已經逐漸從接受者成長為給與者
我們願意以餘生關心世人
如同世人曾經無私的關心台灣
我們與國際特赦組織的朋友站在一起


  • 挪威164小組來信
    每一位成員都有簡單的介紹
    於是我們的組頭育青
    也要求我們每個人交一段簡歷

    我拖了幾天,寫一段如下
    不能再拖了
    因為下周一要住院……

    ------------------------------------------------------------
    林世煜 / Lin, Shih Yu / a.k.a. Michael

    年輕時參與台灣民主運動,在最黑暗的時刻
    見證了
    來自國際特赦組織和全世界各處的援手
    日後從事白色恐怖時期良心犯的田野訪談
    聽許多前輩提起
    在監牢裡得到國際特赦組識帶給他們的安慰
    如今
    很高興台灣在民主轉型之後
    已經逐漸從接受者成長為給與者
    我們願意以餘生關心世人
    如同世人曾經無私的關心台灣
    我們與國際特赦組織的朋友站在一起

    Being a humble member of the democratizing movement in Taiwan
    I have witnessed during the darkest hours, the helping hands reaching us from AI and friends all over the world.

    Later on, while working on field interviews of political prisoners of the White Terror Era,
    those aged veterans talked about how they’d been comforted by the postcards and parcels, sent by AI members from far apart, during the long years they’d served in the jail.

    Nowadays,
    We’re glad to find that after the democratic transition
    Taiwan has to some extent, grown from a taker to a giver
    And we would like to act as yet another care-taker in the coming years of our life

    Thanks for your love of us, which made us capable of loving others.
    We’re proud to be with you and AI friends around the world



  • 現職:作家
  • 學歷:政治大學政治研究所
  • 經歷:80年代參與黨外雜誌製作
  • 著作:
    • 《都是為她》(2000)
    • 《週記─2000》(2003)
    • 《在異鄉發現台灣》(與胡慧玲合著)(2007)



《都是為她》沒有止息
林世煜
2004/08/09 第437期
翻開出版的第一本書《都是為她》,半輩子的讀寫經驗嘩啦啦都流出來,襯著生命中或黑白或光彩的色塊,塗滿腦海裡的畫面。

在那本書之前的書寫,沈重、嚴肅、陰鬱、激越,苦思焦慮卻詞不達意。台灣政治轉型最劇烈的年代,即使在夢中,也糾纏著血案、逮捕、刑求、監禁、鎮暴、查禁、停刊,以及受難者、家屬、探監、示威、抗議、自焚,種種令人憤怒憂傷的景象。

八○年代前期,雖已脫離運動圈子,但既然曾經歃血為盟,人家偶然以義相責,怎麼也推不掉。每隔若干時日,逢到那個烈士或這個受難者的周年紀念,總要被押到 書桌前,在心裡重播那些畫面,重新召喚愈來愈模糊的憤怒和憂傷。那些年偶一為之的書寫,字句都像鞭痕,寫的人痛,讀的人也痛。

那時也讀書。事業愈蕭條困厄,讀的書就愈像磚頭。一方面得打發百無聊賴的日子,一方面得逃避紛至沓來的壓力。那時也運動,爬山、長跑,重量訓練,既調息又 喘息,讓精神上的緊繃,隨汗水涔涔透出去。九○年代中期,乾脆到山間賃屋而居。每逢周末,卸下紅塵中的牽絆,出亡般遁走,在山林中漫遊,看花開花落,聽鳥 叫蟲鳴,辨別四季的顏色,聲息和氣味。

常住山上的朋友,帶領我們,把生命豐富多彩的一面,逐一指點出來;酒酣耳熱之際,他們也聽我說那些苦澀的故事。那些烈士,那些鬥爭的傳奇,趁著緋紅的櫻花,雪白的油桐,和大冠鷲呼呼呼的長鳴,便悠悠散去,融進人和世界綿延不息的歷史。

翻開那本書,一則一則故事標著書寫的日期,都在上個世紀最後的兩年,我於市塵中翻滾最後的日子。每天到了辦公室,打開電腦,一段有趣的故事,一個令人驚奇 的畫面,一句雋永明智的說法,一種難忘的顏色、聲音、氣息浮上來。我打進第一句,好像送出訊號,對著什麼精靈發出的邀請,他們便嘻嘻哈哈的全都鑽出來。

我喜歡那本書。慶幸自己在年近半百的時候,能拿生命中快樂的片刻,去總結前半生。才剛重新讀過,掩卷之餘,想起歷史上一位不知名的女士說的話,革命如果不 准跳舞,那我就不幹了。今天是七月二日,二十三年前,陳文成博士被謀害的屍體,大清早被發現棄置在台大校園。人的生命難免有笑有淚,掙扎鬥爭和歌頌舞躍都 同樣繼續下去,永遠沒有止息。

林世煜
政治評論家,台南人。 畢業於政治大學政治系。黨外時代投身黨外雜誌,發表政論,與林濁水、林正杰被稱為黨外三林。經商一段時間,重返專欄寫作,並出版《都是為她》、《台灣茶》、《台灣蔬果生活曆》。 《都是為她》╱林世煜(新新聞) 林世煜的第一本著作。出版時年四十八歲,以妻之名「都是為她—dolce vita」為書名,義大利文,意為甜蜜生活或美麗人生,音與義表示作者崇尚牽手,是一位生活主義者。作者勞動黃文雄、黃武雄寫序,也邀李敏勇參一腳推荐,另有王靈安序和自序,見證一對黨外人物的生活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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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翻書無數
《在異鄉發現台灣》的旅途 blogs 和新書發表會最難忘 這才是把生活當成愛鄉的藝術品....
記得當時熱烈報導 不過都未放在Blogger上
(之前 世煜兄送過《台灣茶》、《台灣蔬果生活曆》 很可惜 沒促成他翻譯F. Fanon的某本散文詩....)
然後 他慧眼識英雄 鼓勵蔡英文博士出來為台灣服務....
2008年沒說服他們將網站轉到Google公司的 Blogger
當初是希望他們可以/可能用廣告Adsense 的收入買機票 去旅行
再來 2011年某場新書評論 他說
愛國愛鄉 該交棒給新一代

我們夫婦很幸運 近周來每天接到慧玲的超人/鐵漢平安報告
永遠祝福他們....
再去發現台灣
都是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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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代,理想,衝撞──1980年代: 林世煜先生訪談錄 /By:蕭阿勤


林:因為我有機會一直反省,因為我還想影響人!我還想影響年輕人!我時常在想,我有沒有走錯方向,有沒有嚴重錯誤,我經常反省。2000年之後,我很有意識地彌補我在1980年代晚期和整個1990年代的缺席。當時我在做生意,生意又做得很淒慘,完全沒有餘力來關心這個社會發生的事情。1990年代初,對工運、社運開始興起,野百合學運、總統直選等等,我只有一般人關心的程度。我現在必須回去。怎麼回去?我試著認識許多人,有意識地去認識,重新去認識學運時代,因為野百合學運現場我沒去過,心裡上有種被閹割的感覺。當時做生意很忙,因此我完全不知道這些參與者。現在我一個一個去認識,例如參與過學運的那些人物。野百合學運人物現在都40幾歲了,後學運的也30幾歲了。野草莓學運的參與者,現在則都還在念大學,我認識他們許多人。
蕭:很感謝您今天談了這麼多。訪問您,很有收穫,因為您有很多思考與感覺。




【題目】:「民主是一場馬拉松-談民主轉型後的威權殘餘」
【時間】:1/8(二)19:30~21:00
【主講】:林世煜|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理事
【地點】:CAFE PHILO 慕哲咖啡館地下沙龍
【地址】:台北市紹興北街 3 號 B1
http://www.ystaiwan.org/cp-m/cp-conf/20130108forumofcp/
 
 
 

連圖都不看也能說故事? ─推荐閱讀 《法官說了算!缺席的證據與邏輯》

如果我是個視而不見的糊塗蟲;
那麼明明有圖,
卻連圖都不看也能說故事的專案小組,
是不要臉的說謊者。

http://blog.roodo.com/michaelcarolina/archives/21330916.html



*****
2007年與 胡慧玲/林世煜的一些談話



主題:the book and the party
感想與感謝:林世煜.胡慧玲《在異鄉發現台灣》(臺北:玉山社,2007)新書發表
hanching to Michael  Mar 11 (12 hours ago)
「林兄:我猶豫是否該說這不重要的小缺點。昨天大略讀貴大著作,兩名詞多次出現,不過字眼都不相同:GRAND
TOUR【壯遊等等】和"善意"(憫MERCY? )。
說這,全是我這種喜好INDEX的癖好有以致之。不過,這"一致"問題,真是微乎其微的。

再說一點。你應該很榮幸。
我們都對你的堂吉訶德的中文文采,讚不絕口。
請你們多寫作,造福世界。」

Michael:「漢清兄,多謝指教,並將你的讚美,轉呈吉訶德夫人。
樂在其中敬筆」

慧玲:「漢清兄:
 世煜兄轉信給我時,我還不太懂為何你要他覺得榮幸。經他解釋,才知道啊原來是讚美我啊!
被漢清兄和玉燕姐稱讚呢!
這不等於是被卡羅素稱讚我歌如天籟嗎?
請舉例說明我的文采之好
快快快!
 的吉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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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訶德,

我上次給桑丘寫信時,竟稱呼妳為「堂」。只好自圓己說:我們也用「林文月先生」或「楊絳先生」稱呼的。

妳期待中的文采之例,可讓人傷腦筋啦。因為,你們的大作印刷精美,拜讀時,捨不得圈點;又,Mojito下肚之餘,被玉燕強「破」帶出場;晚上,採平躺姿勢神遊《在異鄉發現台灣》最美的前三頁。當時,非正經面對LCD,努力作{讀者文摘}的編輯般。現在,靈感之羊已亡,只得千呼萬呼這本歡樂書的記憶:MEMORY,SPEAK!

現在,距當時拉丁美夢已遠;您們在party請人調的HEMINGWAY之愛,薄荷餘韻已渺。感覺好像「李伯」(您們「家」的華盛頓作品),但知籃天綠地悠悠。

其實,更重要的是,正如妳在頁229的{天空之城}引的,K. Clark先生之「建築即文明」名言(這仁兄,弟幾乎有過其全集,包括親筆簽名的回憶錄)。《在異鄉發現台灣》(臺北:玉山社,2007)之美,在整體建築的風水陰陽並濟(林世煜.胡慧玲),無法如登一房一室般分析(藉口啦!);6000張快照、百首圖文詩之餘,還有更多天長地久般感情、友情、風情之壯遊驕傲。這些,怎一封電子情書了得,至少必須舉辦一場讀書會,歌功頌德一番。善良的萬國朋友們,心動請預約。

為了表示五音不全的卡羅素,可不隨便唱高調,請自己敲打出:「我偏愛發現的荒謬,勝於不發現的荒謬,我偏愛台灣的荒謬,勝於沒有台灣的荒謬。以下類推。」--
弟有一壞習慣,中文書多採用「從尾讀到頭」的旅遊方式,所以還記得的,為吉訶德的這心史般的怪句,很深切,但願,這非impossible
dreams。一笑。

hc暫時報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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