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0日 星期二

葉慶炳老師的晚鳴軒散文、雜文 (讀林黛嫚撫葉慶炳老師贈書附親筆題字)。讀張力兄 " 陌地生書簡──懷念瘂弦老師 " (懷念與巨擘兄在其哈佛家打地舖的幾個晚上Harvard University (The Campus Guide). My Life Between Japan and America By Edwin O. Reischauer. 買The Compelling Image)。東華歷史系;Google 的張……力。

 

"All things are concealed in all. One of them all is the concealer of the rest - their corporeal vessel, external, visible, and movable. All liquefactions are manifested in that vessel."


— Coelum philosophorum by Paracelsus


Illustration: Albertus Magnus, De lapidibus, c. 1522-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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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慶炳1927年生於浙江餘姚,1945年入江蘇學院中文系。1947年至台灣依親,轉學入台灣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則留任助教。1954年升等為講師,正式任教。1976年開始出版散文集,以「晚鳴軒」散文為名,作品多散見於《中國時報》、《聯合報》、《中華日報》等,並曾於行政院新聞局新中國出版社旗下月刊《吾愛吾家》定期刊登。1979年出任台大中文系主任、台大中研所所長,並先後於台灣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輔仁大學中文研究所兼課。

葉慶炳曾參與創辦《文學雜誌》、《文學評論》等雜誌,後與顏元叔侯健等人創《中外文學》,曾擔任編務、社長等職。1973年與顏元叔、齊邦媛等人發起成立中華民國比較文學學會,並三度擔任副理事長。1993年9月14日因肺癌病逝於台大醫院

1994年9月,《中外文學》發行第二十三卷第四期,標題為《葉慶炳先生紀念專號》。

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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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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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諸宮調訂律》
  2. 《中國文學史》(臺灣學生書局
  3. 《漢魏六朝小說選》(弘道文化)
  4. 《談小說鬼》(皇冠文化
  5. 《談小說妖》(洪範書店
  6. 《唐詩散論》(洪範書店)
  7. 《中國古典小說中的愛情》(時報文化
  8. 《漢魏六朝鬼怪小說》(桂冠圖書
  9. 《古典小說論評》(幼獅文化

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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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長髮為誰留》(《晚鳴軒散文集》之一,皇冠文化)
  2. 《秋草夕陽》(《晚鳴軒散文集》之二,皇冠文化)
  3. 《誰來看我》(《晚鳴軒散文集》之三,九歌出版社
  4. 《一通電話》(《晚鳴軒散文集》之四,九歌出版社)
  5. 《假如沒有電視》(《晚鳴軒散文集》之五,九歌出版社)
  6. 《暝色入高樓》(《晚鳴軒散文集》之六,正中書局
  7. 《筆架連峰人生路》(《晚鳴軒散文集》之七,黎明文化
  8. 《晚鳴軒愛讀詩》(九歌出版社)
  9. 《晚鳴軒愛讀詞》(九歌出版社)
  10. 《葉慶炳自選集》(黎明文化)
  11. 《我是一枝粉筆》(九歌出版社)

從書櫃的深處出現的這本書,還沒翻開扉頁前先想一下這本書是我自己買的嗎?

下1秒撞進眼睛的竟是葉慶炳老師的親筆字。然後就想起來了,那是得書卷獎的時候,當時的系主任葉老師,竟然把我們找到主任辦公室,親自頒發獎狀、獎金,還送我這本書。40年前的往事了,摸著書,看著字,回想我的大學時代,一點一滴都是感動。



紅玉米

〈紅玉米〉瘂弦

宣統那年的風吹著

吹著那串紅玉米

它就在屋簷下

掛著

好像整個北方

整個北方的憂鬱

都掛在那兒


猶似一些逃學的下午

雪使私塾先生的戒尺冷了

表姊的驢兒就栓在桑樹下面


猶似嗩吶吹起

道士們喃喃著

祖父的亡靈到京城去還沒有回來


猶似叫哥哥的葫蘆藏在棉袍裡

一點點淒涼,一點點溫暖

以及銅環滾過崗子


遙見外婆家的蕎麥田

便哭了

就是那種紅玉米

掛著,久久地

屋簷底下

宣統那年的風吹著


你們永不懂得

那樣的紅玉米

和它的顏色

我底南方出生的女兒也不懂得

凡爾哈崙也不懂得


猶似現在

我已老邁

在記憶的屋簷下

紅玉米掛著

一九五八年的風吹著

紅玉米掛著

。。。。。。

1992年某月,我與陳巨擘先生訪哈佛大學,在張力先生家打地鋪2~3天,聽他介紹哈佛大學出版社的好書,譬如說,
My Life Between Japan and America, Harper & Row, 1986.

哈佛大學建築簡介
回台之後,就沒聯絡了。幾年後,巨擘說,張力兄去東華大學創歷史系,說法類似「你想想看,能有一個機會創辦一個新系,是多麼難得。」我笑笑.....
然後,看到張力兄大名,多在中研院出版的書中。
今天讀他"兩扇窗——懷念楊牧先生",才知道他也是洪範出版社的"元老"。


懷念與巨擘兄在張力兄哈佛家打地舖的幾個晚上)

The Edwin O. Reischau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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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Life Between Japan and America: Reischauer, Edwi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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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力/陌地生書簡──懷念瘂弦老師

  2024/12/07 聯合報/ 張力

  最早知道瘂弦老師,是在1970年一個台視由姜文主持的《藝文夜談》晚間節目裡,受邀作家暢談主編文學期刊的經驗,也朗誦自己的作品。如隱地介紹《青溪雜誌》,瘂弦介紹《幼獅文藝》,而瘂弦朗誦〈紅玉米〉一詩,使我留下深刻印象。之後,我參加過高雄澄清湖救國團青年活動中心舉辦的一次文藝座談會,終於有機會見到瘂弦,但隔得很遠,也記不得座談內容。這都是我高中時的回憶。

  就讀政大時,瘂弦曾應文藝研究社邀請,連續兩周在新聞館禮堂演講中國新詩發展,十分精采,尤其是他朗誦何其芳的〈羅衫〉、〈預言〉、〈花環〉,還有綠原的〈小時候〉,抒情的詩,好聽的聲音,讓我耳目一新。可能因為何其芳仍在大陸任要職,因此瘂弦並未多談其背景,倒是指出〈羅衫〉裡名字「眉眉」,竟被共產黨改成了「紅紅」,顯然是政治壓力使然。

  1976年七月楊牧找我去洪範書店工作,先介紹我認識其他三位負責人:瘂弦、葉步榮、沈燕士。瘂弦隨即要我找幼獅的黃力智先生,由黃先生指導我編輯即將出版的洪範文學叢書工作。自那時起,我就跟著幼獅的朋友叫瘂弦「王老師」。

  1976年八月底,洪範第一批叢書出版,九月中旬,王老師前往美國威斯康辛大學陌地生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東亞系攻讀碩士,隔年5月20日通過論文考試。他在陌地生時常寫信給我,交辦一些事務,有公事也有私事。我手邊留存的來信總共有三十封,另外有一封橋橋師母來自新加坡的長信。老師來函中有廿八封寄自陌地生,就是他獨自在異鄉埋頭苦讀的那段日子所寫的。

  老師的陌地生書簡中有十封是一般的航空信件,另外的十八封為郵資較便宜的航空郵簡。所謂郵簡其實就是一張A4大小的淺藍色信紙,兼作信封用,一面空白,另一面有印刷的郵票,寫完信後隨手將信紙摺疊成三等分後黏妥,大小有如一般信封,然後在郵票那一面寫上收件人姓名地址。郵簡不能另加任何附件,因此重量是固定的一張紙的重量,郵資也是固定的。老師的郵簡幾乎都寫得滿滿的,總是意猶未盡地延伸到信封那一面的另外兩摺空白處,淋漓盡致地發揮「物盡其用」的原則。

▋老師的收藏癖

  陌地生書簡的第一封寫於9月29日,老師在信中關切他出國前趕工的《瘂弦自選集》(黎明出版),提醒我注意書中的「作品年表」。同一信中也告知,威斯康辛大學東亞系即將舉辦他的詩作朗誦會,他想提供三首詩〈鹽〉、〈上校〉、〈深淵〉的不同英譯版本,但資料都放於家中,需要我跑一趟永和找出來影印,以航空寄過去。老師不忘提醒我影印後註明譯者,以及原載何書何刊。信中還強調此次朗誦會對他甚為重要,要我轉告師母,請她大力「支持」,因為「橋橋平日最討厭我影印」。其實師母只是認為老師的收藏癖有點超過,什麼東西都要影印收藏,有時還會重複印。老師喜歡收藏資料,家裡的收藏一箱一箱堆疊,非常可觀。今年年初,老師的大女兒小米從溫哥華回台時,我們聊到老師的影印癖,她說有回開車經過家裡附近的影印店,赫然看到老爸就在裡面影印,旁邊站著載他過去的教會朋友。她說老師的收藏癖一如往昔,依舊習慣將他認為應該保存的資料影印下來,裝在牛皮紙袋裡,然後在封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幾個字註明內容,依照他自己的分類邏輯擺放,這個流程數十年如一日。

  老師給我的第二封陌地生書簡於10月6日寄出,他將在班上報告「共匪批判杜甫的情形」,需要我幫忙找郭沫若批判杜甫和李白的文章,他提示可能是汪學文或王章陵寫過相關文章。幸好當時我在政大念研究所,對於查找文獻資料略有經驗,很快就找到蔡丹冶的《共匪文藝問題論集》,以及王章陵的《郭沫若著「李白與杜甫」索隱》,影印後迅速寄到美國。

  11月9日的來函中老師告知,他需要完成三篇論文,其中兩篇是碩士論文,他決定將論文鎖定在三、四十年代的作家。事實上,1973年時老師曾經在《創世紀》詩刊上陸續介紹過幾位名家,他計畫以這幾篇文章作基礎,發展成完整的論文,於是我銜命到老師家尋找。  

  老師的記憶力很好,對於家中滿牆滿室的藏書和資料收放的位置了然於心,總是能精準指示。例如他需要家裡那套當時很流行的英語學習書籍:「我家書房一進門左手從裡面向外面數第二格下方(從地面往上數第二),有一套《英語九百句型》的書,請幫我以水運寄來,大概不全了,有幾本寄幾本好了,不必補齊。」又如:「在我書房的左手那排書架靠唱片櫥那一部分,有一套《創世紀》詩刊,其中有一本最厚的,封面是丁雄泉所設計,非常豔麗,其中有我的一篇文章〈從象徵到現代:論戴望舒〉,請速將此文找出影印,以航空寄我。」有了王老師清晰的座標導引,還有各種細節輔助,我的「尋寶撈寶」經驗很愉快,總能迅速掌握目標。之後老師陸陸續續要我寄去有關劉半農、李金髮、綠原、劉大白、康白情等人的文章。到了1977年2月15日,老師收到所有論文相關資料,來信說:「我手頭寫論文的資料已全部齊了,以後的半年,可能沒有什麼別的再麻煩你寄。」5月24日,老師來信說他已經通過碩士考試。他在6月17日的信說:「這個學位,對我的意義並不大。當然,不管它的『實用』,把它當作一種『意志的完成』還好些。」

▋編輯中國新詩書目

  除了拚學位論文,老師還掛心洪範的出書事宜,當時老師負責編選一本朱湘的散文集,他與楊牧、葉步榮先生反覆討論,從收錄的散文和評論的比例調整,到評論朱湘的幾篇文章如何取捨,請什麼人寫序,幾位老闆來來回回討論,鉅細靡遺。光是取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書名就琢磨許久,老師最初的建議是《朱湘遺稿》,經過幾度修改,考慮以《朱湘散文集》為書名時,老師在信中提醒我:「書名如確定改為《朱湘散文集》,我贊成,沒有異議,但葉珊的書名一定也請叫《葉珊散文集》……現在不知道葉珊的書是叫《葉珊散文》呢?還是叫《葉珊散文集》?有沒有『集』?」老師從整體的角度考量,認為一致性很重要。又經過一陣討論,最後決定的書名是


《朱湘文選》。

  朱湘個性沉鬱,工作上頗不得志,只活到廿九歲。老師在5月1日的信中感嘆:「這本書實在太好,校訂工作不得,也不忍(對投江的詩人朱湘)不慎重。因此在大考的前夕,放下一切功課,將此書又通校一遍。」老師在焦頭爛額準備考試之際將書稿又看了一遍,列出幾點修正和提示:「朱湘作品四十年來第一次重印,我何能不慎重。辛苦你了。」老師對於文字十分尊重,一絲不苟的態度實在讓人佩服。

  那段時間老師在信中頗常提到二殘,就是在威斯康辛大學東亞系任教的劉紹銘教授,他答應將其《二殘遊記》第二集以及另一本《小說與戲劇》交給洪範出版。《二殘遊記》被稱為現代章回體諷諭小說,連載時很受歡迎,編輯方面問題不大,但《小說與戲劇》討論到的戲劇家是曹禺,當時出版書刊有《出版法》規定的審查制度,如何才能避免惹上麻煩,老師下了很多功夫才想出解方。其實《朱湘文選》的序文也提到多位留在大陸的學者作家,如魯迅、聞一多、巴金、茅盾等人,王老師要我改用周樹人、聞家驊、李沛甘、沈雁冰,簡單改用他們的本名、字號,熟識者不多,就能避免麻煩。

  老師來函屢屢提到另一件他掛心的事就是中國新詩書目的編輯,這是他念茲在茲的一個大計畫,而且已經花了十年收集不少資料。他在11月5日的信中提到楊牧告訴他,華盛頓大學東亞圖書館對這個新詩書目有興趣,引發王老師的「急迫感」,覺得此事刻不容緩,急著想把放在台灣的資料拿到手,開始工作。他在信中說「很後悔當時帶那麼多衣服而沒有把那些書目帶出來」,要我到家裡找出兩三箱有「新詩書目」字樣的紙箱,以水運寄去。可是心思細密的王老師擔心運寄過程中若有什麼閃失的話,會讓他「無語問蒼天」,於是他要我分一小包一小包寄,「這樣萬一丟了,也不會全丟」,他同時吩咐我不要同時寄,也不要在同一個郵局寄,真是想得很周全。最後說:「這事很繁瑣,但除了勞動你沒有別的法子。」其實我對包書捆書寄書之事頗熟練,並不以為苦。倒是在那個時代沒有網路可以搜尋,1949年之前的諸多詩人身在「匪區」,相關資料在台灣不容易找到,老師手邊資料如何核對、修正、更新,在當時大環境的種種限制下困難重重。當然最主要還是我自己能力有限,加上研究所課程不算輕鬆,洪範的編輯校對也花去不少時間,實在沒有太多餘力可以編新詩書目,因此一直沒有積極執行,很愧對老師。

▋放心不下那些書

  老師在4月20日的信中提到師母帶著女兒到新加坡,可能會在她姊姊家住幾個月。如此一來永和家裡沒人住,問我能否幫忙「看家」,他擔心屋子沒人住,久了會招賊,「我放心不下那些書」。我答應之後,老師來了一封長信,叮嚀一些小事情,例如大雨或颱風來時,需要將裝資料的紙箱用磚頭墊高,又如晚上不在時可以開個小燈,防止小偷入侵。老師說我可以自由取閱他所有的書,但提醒我不要借給別人,也不要告訴別人他有多少書,「我在這方面,十分自私,世上有『守財奴』,他自己的錢包,連他自己的女兒都不知道放在何處,我不守財,我守書,我是守書奴,一笑。」老師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他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書的城堡,他癡心不悔地守著文字守著書,那是一個守書奴最簡單的幸福。

  我從洪範辭職之後,就很少有機會見到老師,倒是1990年九月在西安機場的一次巧遇,至今記憶猶新。那一天我在西安準備搭清晨班機到香港,在機場門口竟然看到一群人簇擁著老師和師母。我上前叫了一聲:王老師!師母。他倆也很訝異我也在此,但是異地重逢,我們都很高興。到了候機室後,師母抱怨:「瘂弦一直抽菸,不停地抽。」之後又嘀咕:「人家給他什麼,他都拿,行李箱都裝不下了。」老師則無奈地說:「都是鄉親送的,他們拿的都是自認為最好的東西,我推不掉呀。」他們的隨身行李大包小包,老師手上還捧著一個大提籃,裡面裝了一些食品之類的東西,旁邊還有一個很搶眼的大蘋果。師母遞給我一些小糕餅和兩袋黑米,然後幾乎是以命令的口氣要我拿走大蘋果。我苦笑著把蘋果拿過來,努力在登機前吃完。在機上我和老師的位子正好隔著走道,於是就聽他講述返鄉之行,及從河南到陝西的行程,不勝唏噓。當他提到「老家的牆上掛著紅玉米」,我即低誦「宣統那年的風吹著,吹著那串紅玉米」。彷彿我跟著他一齊望見那串紅玉米。

  最近幾年,我只見過老師兩次,一次是多人聚會,老師興高采烈地說著他曾經參加過國民黨特種黨部會議,竟然和「新疆王」盛世才睡上下鋪,很是得意。同時交代我查找幾份資料,他寫回憶錄會用到。一、兩年後老師回台,著急地從下榻的旅館打來電話,詢問資料查找情況,我趕忙親自送去幾份影印的文件,完成了最後一次老師交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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