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19日 星期五

大江健三郎 Ōe Kenzaburō :兩書題贈Anthony Chambers教授 (1986)。長子光,照顧智障長子的隨筆《為什麼孩子要上學》等等。光作曲,大江用這段對話作詞,譜成《畢業變奏曲》。

 


Professor Anthony Chambers 的臉書

Two revealing book inscriptions from Ōe Kenzaburō dated October 1986. One says, "To Professor Anthony Chambers with respect, from an author at the opposite pole from Tanizaki." He didn't elaborate on what he meant by this.
The other inscription, however, reveals Ōe's sensitivity to classical Japanese literature:
春ごとに花のさかりはありなめどあひみむ事はいのちなりけり
This is an anonymous 9th-century poem, Kokinshu #97. In Helen McCullough's translation:
"There will always be flowers
bursting into glorious bloom
whenever spring comes,
but whether I shall see them
rests with my allotted life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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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於1986年10月寫下的兩段題詞,揭示了書中的奧秘。其中一段寫道:「謹以此文敬贈安東尼錢伯斯教授,作者與谷崎潤一截然相反。」他並未詳細說明這番話的含義。

然而,另一段題詞卻展現了大江健三郎對日本古典文學的敏銳觸覺:

春日花開,雖有花名,卻無花言巧語。

這是一首佚名的9世紀詩歌,名為《古今集》第97號。海倫麥卡洛的譯本寫道:

「每當春天來臨,

總會有花盛開,

但我能否見到它們,

取決於我的壽命。 」


未提供相片說明。
為什麼資源班要跟普通生一起上課,為什麼普通生需要跟特殊生一起。我想在雨中陪大家讀一段,諾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照顧智障長子的隨筆《為什麼孩子要上學》。
從十歲日本戰敗的夏天,大江就不願上學了。因為剛教完「天皇是神,鬼畜英美」的老師,轉身竟教起「天皇是人,美國人是朋友」,裝得像他一直都這麼說的。
美軍吉普車進山村,學生們搖著自製星條旗「HELLO」夾道歡迎。大江跑進森林,山頂俯瞰孩子們,聽著「HELLO」落淚。
此後每天假裝上學,在森林待到傍晚,扛了植物圖鑑認樹背誦。繼承家裡林務工作就行,能一起聊樹的師生一個都沒有,何必上學學沒用的東西?
秋雨越大,林中淹流路塌。天亮後消防員在樹洞裡找到高燒昏迷的大江,醫生說無藥可救。
他深夜醒來,躺在塌塌米上:「媽媽,我會死吧?」
媽媽坐在枕邊,說,不會死的,媽媽在為你祈禱。
「醫生不是說沒救了麼?會死的。」
「死了我再生你一次。」
「可是,那個孩子和我不同人啊。」
「我會把你看到的,聽到的,讀到的,做過的講給他聽。就是同一個人了。」
他安心睡了。
別人上課、打棒球時,他獨自想,現在的我,是死後被媽媽生出來的孩子嗎?記憶是媽媽移植的嗎?是不是用死去的孩子的語言在想和說。
周圍孩子們是不是死去的孩子?重生聽到死去的孩子們的見聞,用同樣的語言說話。
為了讓這種語言成為自己的,才上學一起學習,遊戲。拿植物圖鑑看樹背誦,永難代替死去的孩子。
長子光出生時,後腦的包和腦袋同大。切除了。5歲還不會說話,卻一聽鳥叫就說出鳥名。
7歲上學,進了特別班。那裡孩子都有疾患。有的狂喊,有的動不停。一會撞桌子,一會椅子倒。從窗外看光,總捂耳僵硬。
為什麼要上學呢?大江自問:為什麼不回村,林中蓋小屋,我照植物圖鑑認樹,光聽鳥唱,妻子速寫我們。
不久,光發現了同樣怕吵的小朋友。總坐在角落互握著手,一起忍耐吵鬧。
光幫他去上廁所。能幫他,非常新鮮快樂。他們拉了椅子遠離全班,一起聽廣播古典音樂。
光記下朋友喜歡的曲目,回家找到光碟。他們寡言,開口卻是巴哈、莫扎特。
一起進養護學校,高三畢業宴會上,無數次聽老師說「明天起不用上課了」,光:「實在是不可思議啊。」
朋友說,不可思議啊。
兩人如夢初醒般,靜靜微笑。
光作曲,大江用這段對話作詞,譜成《畢業變奏曲》。
音樂是光蘊藏內心的寶藏,將情感傳遞給社會的唯一語言。在家發芽,在校成形。各科都是體會自己,與人連結的語言。
為了學這些,孩子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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