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石川欽一盧先生╱倪蔣懷╱林皎碧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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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於明治四年八月八日出生在靜岡市鷹匠町,為舊德川幕臣石川直家之男。就學於外國語學校英文科,造詣特深,曾以「陸軍通譯官」身份參加日俄戰爭,依戰功敘勳四等。其後,更歷任倫敦某英文報社日本通訊員、英人所組織的「日本國粹研究會」講師,致力於文章報國,將日本文化介紹到外國。先生精通國學,尤以俳句為著。明治四十二年曾與故大下籐次郎氏等人合著《自由自在的水彩畫》、自己並著有《西畫印象錄》、《寫生新說》、《新一代繪畫術》、《水彩畫第一步》、《泰西著名畫家傳》等書。此外,對於謠曲的研究,先生可說也已屆登堂入室境界,師事受教者不在少數,並常在專業雜誌上發表鑑賞評論,於謠曲界饒富名聲。惟先生卻是以「繪畫」最為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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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為基督徒,為人敦厚篤實,不飾邊幅;喜怒哀樂,不形於色;悠悠自適,超然於物外。菸酒不沾,律己甚嚴,待人寬厚有禮,喜褒人善不言人惡,海闊天空,四海皆兄弟,誠然有君子之德。以我國大藝術家而言,像先生這般集君子、詩人、畫家於一身者,亦不多見。先生三者兼備,故得以將倫理、文學、繪畫渾然融合一致,崇高藝術乃油然而——先生藝術之可貴處即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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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畫,初學於小代為重、淺井忠、川村清雄等,後受阿魯夫列杜、伊斯杜氏批評,乃獨學精研自成一家。先生作品為其人格之發露,學養之結晶,實如自然之詩、無聲之歌;技巧則兼有洋畫、南畫之長,潤筆法、乾筆法、潑墨法、沒骨法、豎筆、橫筆、點、線、面等從心所欲,運用自如;畫面色調明快、筆致輕妙,氣韻生動,實為他人所無法追摹;其畫風可為自然派、可為外光派、可為印象派。實為日本的柯洛、泰納、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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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來觀賞先生的風景畫——不但將大自然的真、善、美表現得淋漓盡致,且「畫即自然、自然即畫」而不自知。參展第二屆臺展的水彩作品『汕頭之冬』:山峰的高峻感覺,愈經凝視,雄偉愈見;愈經眺望廣闊愈現;陰沉的寒冬色調,愈經品嘗,興味愈出,像這樣的崇山峻巖,可說是水彩中的至難作品,於先生卻有如小品般易得。參展第一屆臺展的油畫作品『廈門港及河畔』;川流、波動,皆生具動感,碇泊之汽船、行走之帆船——汽船鐵身之堅重、中國船船帆之輕柔,無不躍然於畫面之上。參展第四屆文展作品『市街』:臺灣建築物紅牆赤磚、碧綠的陶瓶欄杆、臺階之石、屋簷之瓦等質感俱在,彷彿一敲下去就能發出各種聲音一般。參展第七屆文展作品『臺北郊外』:昔日雙連一地的氛圍表現無遺,天主教堂的鐘聲宛如伴隨晚風吹送而至,讓人不由得聯想起米勒的名畫『晚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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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不管是第一、二屆的文展參展作品、臺展參展作品、或其他於國民美術協會、光風會、日本水彩畫會發表的作品還是小品素描等,同樣無不充分表現出自然之美。先生所描繪的臺灣特有物——竹、想思樹。日本雖然有許多大家,終究無法像先生一樣把該植物的獨特風姿、型態特徵表現無遺。再如碧空如洗的高遠感覺、輕輕飄動的浮雲、密密層層湧起的白雲、朝晚起始一抹的紫雲、霞、靄、霧等也都能表現其特徵,宛如看到霧都的倫敦橋及雨景,其水彩畫獨特風味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光線變幻、宇宙森羅萬象、山川草木無不將其技巧表現無遺,可說絲毫不受水彩材料的束縛,神腕運用自如,充分發揮水彩的特色。其他人物無論男、女、老、幼、生蕃,與其說是「形似」毋寧說是「神似」。只是未見表現極至曲線美的裸體畫作,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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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作品包括油畫、水彩畫,也有畫在絹布上「南畫風格」的水彩畫。新的嘗試也頗具意味,在臺灣、日本各大報刊上所發表的各地名勝風物充滿雅趣,尤其附加詩語、俳句,既可撫慰讀者心靈,也可視作警語、良言。曾有人批評先生的作品過於纖柔,其實,先生的作品雖如水墨畫般淡然,卻是淡中帶濃、弱中有強--這是因為先生名利心淡泊所致,也是使用水彩材料使然。早年,先生在印刷局上班時,如今身為新帝國美術院會員的石井柏亭大師便曾師事先生,學習水彩畫。先生若是留在中央畫壇專心於畫界,恐怕早已成為帝展的審查員或會員。然而,由於冗務纏身,經常必須到地方巡視,閒暇時便縱情山水,親近大自然,故而始終未嘗汲汲求名,參加官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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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先生還是身兼為國民美術協會、光風會、日本水彩畫會委員,而且經常由石井柏亭、中澤弘光、南董造諸位先生薦舉為顧問,今年文部省美展也列名受邀畫家名單之中,真可謂「深山幽蘭自芳馨」。居常或有求畫者,先生不問潤筆多寡,即或不識者也慨予授受,由於獲得容易,以致有人不知先生作品之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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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批評先生作品色調所用鎘色過多,此乃為表現臺灣鄉土情調的自然傾向;大量使用暖色系,使得作品飽含暖味,則是先生人格暖情的表露。整體而言,喜愛使用寒色系者偏向理智,偏好使用暖色系者重於情感。又有人批評先生作品酷愛以「水」入畫,構圖千篇一律,每每也是於地平線上構圖草圖,這純然是由於先生是一位自然主義者,深願萃取原景,決不扭曲自然景光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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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些新進後輩責難先生畫風陳舊,其實先生的畫風古典,深具自信,不鶩求新奇,又喜與大自然親近,故而畫風愈見嫻熟、技巧更為精進。蓋畫之好壞,不在新舊,即如今日西方畫壇,新生派也反動過來,研究古典派而成所謂的「新古典派」。愈是研究咀嚼先生的人格、學識、技巧,自然能瞭解其藝術之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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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畫風素為一般人士所喜愛,與帝展審查員三宅克已氏並稱水彩畫界的雙璧。在各地辦理個展時,大家都爭
相珍藏先生作品,蒐藏家一旦典藏先生的作品後決不放手,且是多多益善。先生於日俄戰爭從軍之際所繪的滿洲風物之類的戰爭畫之傑作,其中多數都被獻入皇室之中。秩父官殿下旅歐途中,順道過訪臺灣時,伊澤總督即曾獻上先生作品『新高山圖』;大典奉祝時,由臺北呈獻的先生作品『次高山』很榮幸被收藏起來。大正八年,先生居留倫敦時所畫的作品,廣為倫敦人士所珍重。前些年英國皇太子殿下來遊時,也曾有僑居英國的我國人士呈上先生作品。如今,先生早已博得「世界性畫家」的聲望,世界美術全集也登載先生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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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又以「美育教育家」聞名,不僅是在臺灣美術教育,還經常在〈美育誌〉上發表主義、主張而成為全國的典範。先生的藝術何其偉大,先生的功績又何其顯著。先生侍親至孝,年輕時,立志遊學外國而儲存學費,後來得知母親有病,遂將學費轉作母親的養生費用而自己獨學研究。先生為人師表後,也善盡愛護弟子之責,竭盡心力指導,唯恐入門弟子成為二、三流畫家。門人中若有致力從事美術者,必定充分斟酌其人天份、家庭情況、時代趨勢,樣樣細心思慮,以免耽誤子弟將來;對於家境貧困的弟子甚且介紹慈善家資助研究經費。此外,若有繪畫以外的事相託,只要能力所及,同樣直接、間接奔走,不厭其煩地關照他人。先生除教導繪畫之外,同時也注重門生人格的修養,無需斥責弟子,弟子便都能服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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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既是台灣西畫界的鼻祖,也是開拓者。明治四十二年以陸軍通譯官身份到臺北赴任後,就在臺北一中及國語學校寫生班義務教授水彩畫,並聚集社會一般愛好者組成「紫蘭班」,指導其研究。同時還收集東京諸大家的作品,經常舉辦展覽會供一般大眾觀賞,致力於普及美育。東京大地震翌年,受聘於師範學校,直到昭和七年之間,竭盡心力於該校的美術教育,閒暇則遠赴宜蘭、南投、新竹等地的講習會指導水彩畫。同時建議開辦「臺灣美術展覽會」,成為該展的評議員、幹事而參與美術行政,盡心獎勵普及水彩畫,對臺灣美術界的貢獻、功績良多,功不可沒。受先生薰陶者不僅止於臺灣畫壇的主將,活躍於中央畫壇者也不少,例如:小早川篤四郎、富永親德、別府貫一郎、大橋了介、故陳植棋、李石樵、藍蔭鼎、洪瑞麟等皆是。以興趣而執彩筆者更是不勝枚舉。門人思慕先生之念甚篤,先生歸國後,乃由千餘人連署陳情,希望當局以台展審查員聘請先生再度來臺,即其明證。先生今年六十六歲,上矍鑠如壯者。衷心祈盼先生多加餐飯,更留傑作於世,貢獻畫壇。(譯自昭和11年11月號〈臺灣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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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檔下載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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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終於有了一篇重磅推介德國書業和平獎得主的文字,雖然文筆氣韻不太順暢
西方公認這個獎走在諾貝爾獎的前面。它去年的得主是國際主流文學界公認的旗手薩爾曼 魯西迪----這是諾貝爾不敢做的
當然,我也是這個獎的得主。而且是唯一的亞裔得主。我發表了《這個帝國必須分裂》的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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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e Applebaum
“The Case Against Pessimism“ 連結: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4/10/russia-ukraine-democracy-applebaum/680318/?gift=hVZeG3M9DnxL4CekrWGK36JMCw9mt_Sil3JbsZzR6Dc&utm_source=copy-link&utm_medium=social&utm_campaign=share
【為了對抗悲觀,她在和平獎致詞時發表了一篇檄文】
昨天是德國法蘭克福書展最後一天,而在閉幕前的重頭戲之一,就是相當於諾貝爾和平獎前哨站的「德國書業和平獎」頒獎典禮。今年這個獎頒給了美國作家安愛波邦(Anne Applebaum)。
安愛波邦是普立茲獎得主、媒體人暨歷史學家。她同時也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研究政治宣傳與虛假訊息,長期關注俄羅斯與東歐政治轉型,以及全球民主現況。
《鐵幕降臨》、《古拉格的歷史》與《紅色饑荒》是她過去最著名的歷史類作品,而她針對全球獨裁浪潮所寫的最新力作《獨裁者聯盟》,上週剛在德國推出德文版,引發轟動。
安愛波邦主張,中國、俄國、伊朗、北韓等國,正在組成一個全新的「獨裁者聯盟」。這個聯盟不是根基於共同意識形態,因此不同於冷戰時期的共產陣營,也不同於傳統現實主義下的外交軍事同盟。這個獨裁聯盟背後,有著更深層、更根本也更古老的利害關係,那就是對專制獨裁與金權利益的絕對崇拜。
為此,這些獨裁政權樂意透過遍布全球的金權網絡,替其成員提供各種掩護。上週南韓情報局曝光的消息,說北韓已派出上萬名志願軍去幫助普丁入侵烏克蘭,只是這一聯盟互助網路的最新例證。
正是在這個背景脈絡底下,安愛波邦在德國書業和平獎上發表她的得獎演說。在我看來,她其實是在這個和平獎的場子上,發表了一篇鏗鏘有力的檄文,訴諸德國的歷史遺產,號召民主自由的價值同盟。
演講全文很長,卻很精采,尤其是對「悲觀主義」及「和平主義」的批判。以下僅節錄其中一部分翻譯成中文,翻譯或有不精確之處,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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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抗悲觀主義〉by 安愛波邦
今天,面對這個時代對我們價值觀和利益的最大挑戰,民主世界開始動搖。許多人希望俄烏戰爭能以某種方式神奇地停止。有一股聲音逐漸獲得支持,尤其是在這裡,在德國。這些人既不支持戰爭,也不譴責戰爭,而是裝作站在爭論之上,相信或假裝相信這是一個道德辯論。他們宣稱:「我想要和平。」有些人甚至語帶嚴肅地以「德國歷史的教訓」來呼籲和平。
然而,「我想要和平」的主張並不總是符合道德。我今天領取的是和平獎,正好是指出這一點的恰當時機。我認為,德國歷史的教訓,不是德國人應該成為和平主義者。正好相反,過去一個世紀以來,我們已經明白,面對一個侵略成性且貪得無厭的獨裁政權,要求和平就是姑息與妥協。
我並不是第一個指出這點的人。1938年,當時已經流亡海外的湯瑪斯曼(Thomas Mann),就震驚於德國國內的局勢及自由民主國家的自滿,譴責「和平主義」,譴責其「導致戰爭而非消弭戰爭」。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也譴責那些呼籲英國停止戰鬥的同胞。「和平主義,」他寫道,「客觀上是親法西斯的,這是基本常識。如果你妨礙了戰爭中的一方,你就是在幫助另一方。」
1983年,在我們現在所身處的同一座教堂裡,當年的和平獎得主史勃伯(Manes Sperber)也反駁了當年和平主義者的虛假道德主張:當年的和平主義者希望在蘇聯威脅下解除德國和歐洲的武裝。史勃伯說道:「如果有人相信,或是希望讓其他人相信,只要歐洲放下武器、保持中立且停止抵抗就能確保和平,那他不僅大錯特錯,更是在誤導他人。」
我認為,我們可以再次援引前人的名言。在今天的德國和歐洲,那些呼籲在俄羅斯肆虐下追求和平的人,就是歐威爾所說的「客觀上親俄」。按照邏輯推論,那樣的論點意味著我們應該默許俄羅斯對烏克蘭的軍事征服,默許對烏克蘭的文化侵略,默許在烏克蘭建立集中營及綁架兒童,接受俄羅斯的同化政策。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將近三年,一如 1942年的歐洲。我們如今讚揚德國反抗納粹的抵抗運動,那些抵抗者想要的只是和平嗎?或者他們是在努力實現更重要的目標?
讓我把話說得更清楚:那些鼓吹「和平主義」的人,以及那些把領土、人民、原則和理想都拱手讓給俄羅斯的人,根本沒有從二十世紀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永不再犯」這句話彷彿有某種魔力,讓我們長期對現實視而不見。在 2022 年 2 月俄國入侵的前幾週,德國和許多歐洲國家一樣,覺得戰爭不可想像,以至於德國政府拒絕向烏克蘭提供武器。諷刺的是,這恐怕就是湯瑪斯曼所說的「導致戰爭而非消弭戰爭的和平主義」。如果德國和北約國家提前向烏克蘭提供這些武器,或許就能嚇阻俄國入侵,或許戰爭就不會發生。
但讓我再次重申:湯瑪斯曼憎恨戰爭,也憎恨發動戰爭的政權;歐威爾憎恨軍國主義;史勃伯和他的家人本身就是戰爭難民。然而,正因為他們如此強烈地憎恨戰爭,因為他們理解戰爭和獨裁之間的關係,所以才主張要捍衛他們珍視的自由社會。
湯瑪斯曼曾在1937年提倡「願意戰鬥的人文主義」,部分是為了提士氣,但更是因為他認知到「絕不能允許無恥無懼的狂徒濫用或踐踏自由、耐心、懷疑等理想原則」。歐威爾也寫道:「為了生存,你常常不得不戰鬥,而為了戰鬥,你不得不弄髒自己。戰爭是邪惡的,但有時候必須兩害相權取其輕。」史勃伯也在 1983年主張:「對我們這些痛恨戰爭的老歐洲人來說相當不幸的是,為了維護和平,我們必須勇敢涉險。」
親愛的朋友們,親愛的同事們,
我引用這些過去的文字和言語,都是為了讓你們相信,我們今日面臨的挑戰並不新鮮。我們以前也經歷過這種情況,這也是為什麼自由民主前輩的話語能夠直擊人心。歐洲的自由社會以前也曾面對過侵略成性的獨裁政權。我們以前對抗過獨裁,我們可以再次這樣做。這一次,自由民主的德國可以領導這場戰鬥。
為了防止俄羅斯進一步擴散專制,我們必須幫助烏克蘭人取得勝利。這不僅僅是為了烏克蘭,還能夠影響整個歐陸和全世界。如果軍事擊敗俄羅斯能有助於終結俄羅斯帶來的暴力,就像當年擊敗納粹德國一樣,那麼哪怕機會再小,我們都該放手一搏。我們的選擇不僅會影響到烏克蘭,還會影響到喬治亞、摩爾多瓦與白羅斯等烏克蘭的鄰國。不僅會影響到俄羅斯,更要影響到中國、伊朗、委內瑞拉、古巴與北韓等俄國的盟友。
這不僅是一場軍事對抗,也是一場對抗絕望、對抗悲觀主義、對抗專制統治的鬥爭。專制統治時常會偽裝在「和平」的虛假語言之下,或是宣稱專制能夠帶來安全與穩定,民主則會導致戰爭;宣稱專制才能維護某種傳統價值觀,民主只會帶來墮落。這種觀點除了來自俄羅斯,也來自更廣大的專制獨裁勢力,以及民主社會中那些願意接受俄羅斯的暴力及破壞是不可避免的人。那些接受抹殺他人民主的人,大概也不會反對自己的民主遭到抹殺。自滿就像病毒,迅速跨越國界。
悲觀主義的誘惑是真實存在的。面對一場似乎永無止境的戰爭和鋪天蓋地的政治宣傳,我們更容易接受民主在退潮的觀念。但請記住,烏克蘭人究竟正在為了什麼而奮戰。他們正在為一個像我們這樣的社會而戰,在這樣的社會裡,有獨立的司法來保護人們免受恣意暴力,思想、言論和集會權利有所保障,公民可以自由參與公共事務而不必擔心遭當局追究。在這樣的社會裡,民主聯盟會提供安全保證,而歐盟則能維護經濟繁榮。
像俄羅斯總統這樣的獨裁者憎恨這些原則,因為這些原則威脅到他們的權力。獨立的司法體系可以追究統治者的責任、自由的媒體可以揭露高層腐敗、賦予公民權力的政治制度允許公民更換國家領導人、國際組織可以加速法治的落實。這就是為什麼專制政權的宣傳者會盡其所能地破壞自由主義,破壞、嘲笑或貶低自由的語言和保護我們自由的制度,無論是在他們自己的國家或我們的國家裡。
我可以理解,被要求提供幫助,被要求提供對抗侵略者的武器,這對德國人來說是一種新的體驗。但這正是德國歷史的真正教訓:不是德國人永遠不應該戰鬥,而是德國人有特殊責任站出來為自由承擔風險。民主世界的所有人,不僅僅是德國人,都被訓練成對自己國家的領導人和自己的社會持批判與懷疑的態度,所以當我們被要求起身捍衛我們最基本的原則時,時常會感到尷尬。但請聽我說,不要讓懷疑主義淪為虛無主義。我們,民主世界的其他人,需要你們。
面對我們大陸上的侵略獨裁政權,我們的原則,我們的理想,以及我們圍繞這些原則和理想建立的聯盟,將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對抗威權主義的再起,民主世界的人應該要團結在一起。我們必須肯定我們共同的信念,並據此付諸行動。我們相信未來可以更好,戰爭可以贏得,獨裁可以再次被擊敗;我們相信自由是可能的,真正的和平是可能的,無論是在歐陸還是全世界。
(安愛波邦的新書《獨裁者聯盟》即將由衛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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