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室報告】2025年諾貝爾文學獎,台灣時間昨晚7時公布,由匈牙利作家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Krasznahorkai László,1954-)獲獎,評審委員如此推崇:「他令人信服且充滿遠見的畢生作品,在末日般的怖懼中,重申了藝術的力量。」拉斯洛風格獨特的寫作,不僅反映於文字紙頁之間,許多人閱讀他更是透過影像——長年與匈牙利導演貝拉.塔爾合作密切,完成《撒旦的探戈》、《鯨魚馬戲團》、《都靈之馬》等經典。蘇珊.桑塔格曾表示,願意每年不斷重看電影《撒旦的探戈》,那無比魅惑的詩意影像,正是源自於無比魅惑的小說。
葉佳怡/抵抗的憂鬱
匈牙利作家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的第一部作品《撒旦的探戈》(Sátántangó)出版於1985年,當時這部作品就已展現出他的主要創作特質:後現代主義及多重觀點並進。此外諾獎評審委員還指出,在從卡夫卡延續到奧地利作家托馬斯.伯恩哈德的中歐傳統裡,拉斯洛是一位偉大的史詩級寫作者,而拉斯洛也曾說過,「沒有卡夫卡,我不會存在。」
由於成長於共產主義國家,又見證了最後導致蘇聯解體的社會動盪,他寫出小說《抵抗的憂鬱》(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評審團特別提起故事中那具安靜展示在小鎮中的巨大鯨魚屍骸。那樣的噩夢場景不只影射政治,也在與人世間某種具有破壞潛能的神祕力量對話。
拉斯洛專注於人們在秩序與失序之間的荒謬掙扎,以及社會暴力帶來的衝擊,因此嘗試用作品的形式來反映現實的本質,並展現出黑暗的詩意美感。他在1999年出版的《戰爭與戰爭》(War and War)因此讀來令人不安,2016年《溫克海姆男爵的歸來》(Baron Wenckheim’s Homecoming)長達數頁無標點的長句更令人聯想到他兒時喜愛的福克納――他們都在潛入人性的幽深之處。
此外他也放眼東方,多次前往中國,寫出《庫倫的囚徒》(The Prisoner of Urga)和《天之下的毀滅與悲哀》(Destruction and Sorrow Beneath the Heavens),在探索異文化之餘對現代性進行針砭與辯證。
拉斯洛也是積極回應現世的作家,他的短篇小說〈天使從我們頭上飛過〉(An Angel Passed Above Us)寫的是烏克蘭戰爭,這場戰爭不只讓他「心中滿是驚恐」,他也因此對匈牙利政府出聲批判。末日般的怖懼捲土重來,無論是否憂鬱,小說家都還在抵抗的路上。
photo: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攝於拉斯洛出席2021年7月26日奧地利國家歐洲文學獎。(法新社)
拉斯洛·卡撒兹纳霍凯(László Krasznahorkai)中译本:1985年出版处女作——长篇小说《撒旦探戈》,1986年出版短篇小说集《仁慈的关系》
周昭斐.
恭喜2025 年新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匈牙利作家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Krasznahorkai László )





評語寫道:他以「在末日恐懼之中,重新確信藝術的力量」的願景,完成了驚人的文學創作。
剛剛突然接到許多媒體電話和恭賀,說不高興真是騙人的,真是高興極了,以至於話講得亂七八糟

,也忘記要吃晚飯。聯合文學出版拉斯洛《撒旦的探戈》,是目前台灣唯一的拉斯洛作品中譯本,當然是我的愛書
。這本書是2015年曼布克獎得獎作,2019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翻譯文學獎。




對於《撒旦的探戈》,柯姆・托賓就說:「要是讓我做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我會選卡勒斯納霍凱・拉斯洛。」蘇珊・桑塔格則稱他為「啟示錄大師」,說「當代匈牙利啟示錄大師的這部小說冷酷無情、極富遠見,令人聯想到果戈里與梅爾維爾。本書既是荒蕪的解剖,直探最駭人的荒涼,也是一本透過內省、抵抗荒蕪的使用手冊。」。
拉斯洛文字如詩,語法綿長、句子如潮水般,一氣呵成,讓閱讀成為一種暈眩的體驗,充滿愉悅又怪誕之感。
在世界瓦解的邊緣,他讓語言本身成為最後的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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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慧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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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慧真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是東歐語系,匈牙利小說家 克拉斯諾霍爾卡伊 ‧ 拉斯洛 (Krasznahorkai László)。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想到去年金馬影展痠痛難耐的體感,長達七個小時的觀影經驗,電影《撒旦的探戈》就是改編自他的小說。拉斯洛和導演貝拉 ‧ 塔爾(Béla Tarr)合作密切,小說改編的電影還有另一部《鯨魚馬戲團》。對這位就是那位大師中的大師 貝拉‧塔爾,中國已逝影人、小說家胡波最崇拜的導演。
翻出家中拉斯洛的兩本小說,都是由中國翻譯家余澤民從匈牙利文直譯過來。中國出版市場人口基數大,養得起這種「小語種」的冷門翻譯文學。余澤民長期翻譯匈牙利文學,我受惠良多。上一位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匈牙利人,凱爾泰斯 ‧ 伊姆雷(Kertész Imre)的作品也大多由余澤民翻譯,伊姆雷是猶太人,最為人熟知的經歷是集中營倖存者,他的小說也曾改編成電影《非關命運》。還有馬洛伊 ‧ 山多爾(Márai Sándor)的小說余澤民也翻了好幾本,這位作家台灣翻譯成桑多 ‧ 馬芮,名在姓先,但匈牙利是歐洲唯一姓在名前的命名方式,因其祖先來自亞洲。大塊曾出版他的《偽裝成獨白的愛情》、《餘燼》(我特愛這本),並非直譯,是從義大利文翻譯過來。匈牙利的當代作家我所知的就是這三位,都是可以站上國際一線的作品,只要是金子,以小語種寫作仍能發光。
我這些年十分關注中、東歐的文學,台灣熟知的米蘭 ‧ 昆德拉就不用說了,還有曾經世界文學的耀眼核心,奧地利的德語文學,托馬斯 ‧伯恩哈德(《維根斯坦的姪子》)、彼德 ‧ 漢德克(《夢外之悲》)、赫爾曼 ‧ 布洛赫(《夢遊人》,批評家喬治 ‧ 史坦納最推崇的小說家)、羅伯特 ‧ 穆齊爾(《沒有個性的人》)。他們自成一種特殊的氣質,迥異於台灣所熟知的英美文學作品。
電影和文學總是習習相關,去年在台北電影節看了匈牙利新浪潮的策展專題非常喜歡。新一代的匈牙利導演我鍾愛 納米斯 ‧ 拉斯洛( Nemes László),以集中營為題材的《索爾之子》一鳴驚人,利用限縮視角很好地處理此種苦難題材難以克服的倫理問題。第二部長片《日暮》拍一戰前夕,布達佩斯山雨欲來、詭譎疑雲的氛圍,有油畫般的復古質感,小螢幕無法取代。這個周末要去新莊國影中心看另一部油畫質感,庫伯力克的《亂世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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