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網友在推特上表示將抵制樂高積木,願將家中樂高積木捐給艾未未,還有人呼籲艾用他牌積木,「同樣能傳達政治意涵,且成本低得多。」艾未未前天向英國《衛報》表示,將想辦法接受支持者的熱情捐贈。
艾未未訂購積木是要為12月澳洲墨爾本國家藝術館的「安迪沃荷╱艾未未」展製作藝術品。他去年用樂高積木在舊金山惡魔島監獄拼成176幅各地異議人士肖像,如「深喉嚨」美國國安局前僱員史諾登、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等,外界認為新作可能是前作另一版本。
樂高遭抨擊後,強調尊重「自由創作言論權」,不禁止該公司產品用於未經該公司背書的計劃,但也不會透過大宗販售主動支持。
廖亦武柏林“拷問”艾未未
以《中國底層訪談錄》一書成名的作家廖亦武在柏林迎來新的訪談對象。不過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與從前採訪相比,這次的對話人物無疑最為知名—艾未未。
(德國之聲中文網)夏末的柏林,兩位可能是最為德國公眾輿論所熟悉的中國文藝人物並肩出現在柏林愛樂樂團音樂廳。一邊是流亡柏林四年的作家廖亦武,另一邊是四年之後重新獲得護照,並隨即來到德國的藝術家艾未未。
兩人此番相遇是本年度柏林文學節的特別環節之一,文學節主席烏爾里希·施萊伯爾(Ulrich Schreiber)對德國之聲表示,自己得知艾未未來到德國後,便想到了這一主意。
週三(9月2日)晚間八點半左右,艾未未與廖亦武在約1500名現場觀眾面前亮相。雖然柏林文學節官方將這場活動稱為"艾未未與廖亦武的對話"(Ai Weiwei und Liao Yiwu im Gespräch),但實際上是廖亦武提問,艾未未作答。
婉拒"第三者插足"
主辦方原定由德國知名電視主播海爾勒斯(Wolfgang Herles)出任主持,但在活動開始前被艾未未和廖亦武婉拒,理由是他們更希望進行一場更為直接的對談。
可能是由於缺乏一位專業主持的穿針引線,廖亦武和艾未未週三晚間的這場"問答會"並沒有十分明顯的主題。同時由於對話場地的音響設備調試問題和翻譯的周折,許多在場的德國聽眾對於對話中較為複雜的內容都顯得一知半解,甚至有些茫然。
但是,也許也同樣因為沒有第三方的介入,以及廖亦武略帶醉意的提問(廖亦武習慣在登台前小酌幾杯),反倒讓兩人的話題如天馬行空,從"自由"、"反抗"、"恐懼"等哲學命題,到"新聞審查"、"難民"這樣的現實政治無所不包。而全場氣氛也隨著話題的延伸時而深沉凝重,時而輕鬆(比如廖亦武提到艾未未是他所見過"脫褲子"最多的藝術家,而艾的回答"沒有人是穿著褲子出生的"讓全場笑聲四起)。
祖國,父親,回憶
廖亦武在對話中首先以諾貝爾文學家得主赫塔·穆勒(Herta Müller)的對話集《我的祖國曾是一顆蘋果核》為引子,談到"祖國"的話題。艾未未則說,自己想到這兩個字是腦海中出現的是"一根繩子,一灘水和一堵牆"。
艾未未隨後談到自己其實知之甚少的父親艾青,談到自己對於體制抹殺回憶的切身體驗(他表示自己在2011年被秘密關押81天時曾試圖依靠回憶填補真空,但最後發現,一周之後便再也找不到可以回憶的東西)。
作為作家,廖亦武本人的著作遭到中國嚴厲審查,最終不得不流亡國外繼續寫作,而艾未未認為,審查制度不斷懲罰具有不同見解的人,"中國已經不具有真正具有獨立思考和獨立行為能力的人,這是這個社會最大的悲哀"。他同時表示,中國在國際化過程中所希望具備的競爭力和創造力,也由於審查制度的存在而無法實現。
有關"維權律師"爭議
艾未未此番抵達德國後接受多家德語媒體採訪,部分內容引發激烈反響,其中有關"大量維權律師被抓事件"的言論爭議尤為突出。廖亦武顯然對此也相當在意,特別提出相關問題,而艾未未則用了相當長的篇幅加以說明。
艾未未表示,自己當時的有關表述是一長段話中的一部分,整體意思包括多個層面。首先,"從客觀看,從歷史上,無論從縱向還是橫向的看,抓幾個律師確實不算什麼"。從1949年以來,中國歷次政治運動都讓無數人備受摧殘,而且沒有人會關心個人命運。
其次,中國經過30年的"資本主義化發展"後,儘管還稱不上是法治社會,但一些基本法律已經存在。"以前槍斃一個人僅憑一個會議就能決定,現在已經有相應的法律程序,但問題是這些程序並不一定得到遵守。"艾未未在做出以上表示時特別強調,自己這麼說並不意味著,中國當局抓捕律師具備法律基礎。
艾未未同時承認,包括自己在內的民間呼籲都非常無力,"極權政治最大的特徵就是讓個人遭遇'無力感',讓人感到自己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
他進一步表示,中國維權律師遭到打壓本身並不是一件令人感到驚訝的事情。因為作為一名維權律師,在一個法治仍不健全的社會進行維權活動,就有被抓捕的可能,"不但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即便是自己如果回到中國後,同樣面臨被抓的可能性,"在一個不是法治的社會裡,每一個人都是不安全的"。
對於中國的不安全,曾因寫作悼念六四亡靈被判刑四年,此後又長期混跡於中國社會底層的廖亦武顯然深有體會。他用監獄裡學來的洞簫與德國樂者演奏一曲《呼吸鞦韆》(靈感來自赫塔穆勒同名著作)作為尾聲,結束了這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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