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小故事,都是大時代的故事,而我們每個人都正在為大時代寫歷史———終戰80週年,國台(NTSO)也80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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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戰80年
今年正逢終戰80週年,國台交也成立80週年,所以發生在國臺交的故事,也就是台灣在終戰後這80年的故事。
當時跟著陳儀政府來到台灣的少將蔡繼琨,在國共內戰的混亂中,決定在台灣成立隸屬於警備總司令部的交響樂樂團,這是台灣歷史最悠久的交響樂團,也就是現在的NTSO。
蔡繼琨也曾經為美術展覽而奔走協調,拜訪許多臺灣的畫家。當時從中國來到台灣的還有許多藝術家,其中最為知名的木刻板畫家有朱鳴岡、黃榮燦、陳庭詩、麥非等。我手邊還珍藏了一張朱嗚岡畫我爸爸的速寫及一些陳庭詩送給我們家的作品。這正是我對那段歷史特別感興趣的地方,因為我爸爸也是那個大歷史中的小人物。
從大歷史中,我們看到的政治是不斷對立,而藝術,則是可以對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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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大使
NTSO的前一任團長劉玄詠在三個月前,奉派到奧地利擔駐奧地利大使,成為台灣首位「音樂大使」。知道他要去奧地利擔任大使之後,我答應他把原本已經安排好的NTSO歐洲巡演,多加一場去奧地利,算是他上任奧地利的「音樂大使」的前奏曲。更期待未來文化部可以為台灣的「文化外交」多盡些力。
轉眼今年(2025)的前三個月,在台北繁忙的工作在焦慮中渡過,而音樂大使去奧地利也已經三個月了,他和我一直保持著聯絡。他最近受邀去參加奧地利第一大省史太爾馬克邦「史太爾馬克邦之春」的活動,臨時受邀上台指揮拉帶斯基進行曲。當場奧地利國家電視台O R F也對他做了一段訪問。他也在策劃今年九月在維也納愛樂廳會有系列以台灣為主題的音樂會,配合故宮在今年九月底到布拉格的展覽,我們也正籌備著「歐洲台灣文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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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小故事,都是大時代的故事
新任NTSO的團長歐陽慧剛是一位國際知名的小提琴家及指揮,他現任實踐大學音樂系教授暨交響樂團指揮。
他在行政經歷方面也很豐富,曾經擔任實踐大學教務長、博雅學部主任、音樂系主任。在音樂本身的專業方面,曾經受邀在德國巴伐利亞符茲堡交響樂團、喬治亞州立大學管樂團等樂團擔任指揮或小提琴演出。
他更致力於向全世界推廣台灣作曲家的創作作品,曾經指揮台灣前輩作曲家郭芝苑歌劇作品〈許仙與白娘娘〉及〈台灣吉慶序曲〉等的首演,也曾經應邀赴歐洲巡迴演出台灣作曲家蕭泰然小提琴協奏曲的首演。
為了和他見面,我搜尋了許多和他相關的資料時,才發現他有一個非常特別的身世。他正是相當知名的白色恐怖受難者歐陽劍華和張常美之子,這對夫妻是在監獄中相識相伴,最後決定攜手走向未來必然艱困的人生。
從監獄出來後,這對患難夫妻找工作到處都碰壁,歐陽劍華開始以書法為生,為許多商店寫招牌。後來他為當年白色恐怖受難者所畫的受酷刑的那些畫,成為台灣那個時代的最佳見證,目前還放在綠島人權紀念館。
最令人敬佩的是,這對在社會底層工作和生活的患難夫妻,並没有因此喪志,他們栽培了4個孩子分別投入音樂、舞蹈、學術研究等專業領域。歐陽慧剛便是在這樣大時代悲劇下的家庭中長大,成為一位知名的音樂家和教育家的。
期待他能夠在國台交80週年的歷史時刻,帶領國台交走向更具影響力、並且也扮演起向下紮根的音樂教育推廣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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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名字,他身後的家人,或是家族
為了搜尋「歐陽劍華」的故事,在白色恐怖受難者名單中赫然看到一個在童年時不斷地出現在大人口中的名字:「歐陽宮斗」。
小時候「白色恐怖」在家中是一件讓家人蒙羞的禁忌。但是,卻常常偷偷聽到大人們在說:「在亂葬崗上插了一塊小小的紅磚,上面寫著:歐陽宮斗等七人之墓」或是「據說歐陽宮斗的爸爸是一個將軍,那年他跟著部隊來到台灣,就是來找爸爸的。後來一行七個人都被槍斃了,誰都不敢去收屍,怕從此被牽連。」
我的二舅黃梅正是「歐陽宮斗」等七人中的一人,被刑求一年後槍決,時年23歲。
想到當年獄卒傳給我們的訊息是黃梅在刑求中,從來沒有提到家人和他有所牽連,保住了我們這一家人。我曾經在黑夜中盯著著二舅的名字,放聲痛哭很久,謝謝他在死亡威脅下的生命最後關頭,忍住皮肉之痛,沒有出賣家人。
此時此刻,我望著重新被挑起的名字:「歐陽宮斗」,第一個念頭便是,他的家人還在嗎?或者他的家族呢? 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名字,他身後應該還是有家人,或是家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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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真相就沒有和解,我們在殘酷的真相中要學會悲憫、謙卑。我始終相信唯有藝術可以淨化、撫慰人心,唯有文化可以團結彼此,聽到彼此的悲傷,繼續攜手向前。
請記住,我們每個人都正在為大時代寫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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