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21日 星期六

黄宗英(1925—2020)《命運斷想》《請你記住我》這部電影印象最深的是黄宗英自己,這位用盡一生心力注解了何為死生契闊之愛的奇女子。

 黃宗英(1925年7月13日—2020年12月14日)中國演員作家編劇。她曾經出演過許多黑白電影,這其中就包括《幸福狂想曲》(1947年)、《烏鴉與麻雀》(1949年)、《麗人行》(1949年)和《武訓傳》(1950年)等。黃宗英從1950年代中期開始撰寫電影劇本,但後來卻發展成為一位著名的報告文學作家。她曾經憑藉《大雁情》、《美麗的眼睛》、《橘》和《小木屋》等作品而三度獲得中國作家協會所頒發的「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

個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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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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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英
拍攝於1940年代
出生1925年7月13日
 中國京兆地方
逝世2020年12月14日(95歲)[1]
 中國上海市華東醫院[1]
國籍 中華人民共和國
籍貫浙江省瑞安市[1]
職業演員 / 作家 / 編劇
活躍時期1941年-2016年
組織中國電影家協會
中國作家協會
機構上海電影製片廠[1]
政黨中國共產黨 中國共產黨[1]
配偶
  • 郭元彤
    1942年結婚—1942年結束)
  • 程述堯
    1946年結婚—1948年結束)
  • 趙丹
    1948年結婚—1980年結束)
  • 馮亦代
    1993年結婚—2005年結束)
兒女趙勁(子)
親屬黃宗江(兄)
黃宗洛(弟)

王璞

這些天回憶自家遭受的劫難,便想起在那年代中其他國人所遭之難。之前也曾寫到過好些篇小文記之。若將之一一編集,也不失為一種野史,作為那種歌功頌德正史的旁注。讀之仍以為某黨某政偉光正者,或便是那種所謂「腦殘」之物體乎?遂連載幾篇如後。
一 死生契闊
已故上海導演彭小蓮拍了一部追訪黄宗英的紀實影片,片名叫《請你記住我》,跟黄宗英臨終前兩年發表的回憶錄《命運斷想》對照着看,令人唏噓。
彭小蓮要拍這部紀錄片,緣起於她二零一二年重看電影《武訓傳》。當時在場的一位日本友人對武訓扮演者趙丹的表演非常驚艷,詫異這部電影當年為何遭到猛烈批判。彭小蓮就說可以領他去問問趙丹妻子、這部電影的女主角黄宗英。
彭小蓮身世也很傳奇,其父彭柏山是中共高幹,因頭上一頂胡風份子帽子,被一貶再貶,淪為牛鬼蛇神,文革中被亂棍打死。文革後她考上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之後去了美國深造。當她起意要拍這部關於趙丹的片子時,因之前拍過一部關於黄宗英和趙丹愛情故事的電影《上海倫巴》,跟黄宗英關係已經熟到管她叫宗英阿姨,可以隨時衝去她家看她。
她便領着日本朋友去到黄宗英病房,這時黄宗英雖已是八十七高齡,仍然手不釋卷,頭腦清晰。她表示願意配合彭小蓮拍這部片子。因為她跟彭小蓮有共同的願望:希望人們記住趙丹。
因為資金問題,片子斷斷續續拍了五年才完成,起拍時黄宗英頭腦尙清晰,等到資金到位再拍時,她已91歲,「這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宗英阿姨了。」彭小蓮寫道,「她自己說的話完全記不住,說了後句就忘了前句,給她劇本也不行,她不能說完很長的句子。」
但只要談到趙丹,她的話就連連不斷順利流暢了。她一生結過四次婚,第四次是趙丹去世十多年後,她與翻譯家馮亦代結合。但那三任丈夫她似乎都忘記了,唯有趙丹深埋她心,是刻骨銘心的,是死生契闊的。
甚至,講到趙丹曾經出軌粵劇某女星的事,她也是平心靜氣,娓娓道來。她說:看到趙丹承認這件事的檢討書,「我心裏雖然難過,但是我勸他,沒事沒事。你別緊張,既然幹過了,就不要後悔。」
她還幫他去交檢討,向領導表態她不計較,還幫他說情道:「都是優秀的演員,公開批判,影響太大了。」可是騎着單車回家的路上,想到自己深愛的丈夫跟別上好上了,她心裏難過極了,「我就記得街上的風,吹着我的頭髮,我就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地掉眼淚。」
同為女人,彭小蓮聽到這裏也難過得聽不下去了。黄宗英卻道:「一夫一妻制是理想主義的,可是感情很難用制度控制。所以,我理解趙丹。」
「當時我們就坐在她的病床邊聽着她說話,」彭小蓮憶述道,「我大張着嘴,卻不知怎麼回應。宗英阿姨,一個女人,多大的胸懷呀!」
其實這不是胸懷寬不寬大的問題,這是愛。趙丹和黄宗英三十二年的婚姻,擠着一大家子人,不僅有雙方的老人,還有血緣關係不盡相同的七個孩子,其中兩個是收養的。家裏永遠擁擠喧嘩。她要扮演繼母、養母和親媽的角色。一家之主趙丹還不斷地遭到批判鬥爭。
1967年的一天,趙丹眼睛上包着紗布給人押回來,他瞳孔被打得破裂了,是北京青年話劇團的紅衛兵幹的,他們戴着手套專往他眼睛上打,說:「叫你還演戲!叫你還演戲!」趙丹哭着跟她說:「我要是眼睛瞎了,就不能演戲了,我就是一個廢人了。」
她自己也是牛鬼蛇神,能怎麼辦呢?只好安慰他:「現在就別想着演戲的事了。不要哭,對眼睛不好。」
然後趙丹就被抓捕了,坐了五年零三個月的牢。被釋放回家那天,他像個機器人,話也不會說了,「我叫他坐下他才坐下。」黄宗英憶述道,「我一說話他又站起來。」可是半夜裏她卻被他的自言自語驚醒。她就說:「阿丹,你想說話就把我叫醒,別自言自語,怪嚇人的。」他說:「關着我時,就怕自己不會說話了,演不成戲。練着自己跟自己說話。」
這跟她在《命運斷想》中的憶述幾乎重合。而這時她已經是九十二歲的老太太,剛從手術台上下來,住在重症監護室,意識模糊,可是一談到趙丹仍然神智清楚,她說:
「我一生作得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嫁給了趙丹。他一生坎坷,運動一個接一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就在他身後緊緊抱住他。」
這也跟她在《命運斷想》中的敘述呼應,在那篇文章的結尾她寫道:「有人問:你一生中最難演的角色是哪個,我說:難為趙丹妻。」
《請你記住我》片名中的這個「我」,開拍時應該是指趙丹,黄宗英希望人們記住趙丹這個被糟蹋了的天才演員,結果人們看了這部電影印象最深的是黄宗英自己,這位用盡一生心力注解了何為死生契闊之愛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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