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宏
很多藍營朋友質疑，如此大規模的政治行動背後不可能沒有政黨支持，大罷免根本就是民進黨在國會「選輸翻桌」，是賴清德的「政治報復」。這說法由國民黨人說出來似乎很合理，因為在他們有限的政治經驗裡，絕不相信會有「素人志工」不為名不為利，還忍受風吹雨打甚至任人辱罵吐口水，只為了上街罷免特定黨派的立委民代。只是，如果瞭解當時民進黨內部對大罷免局勢的評估與論辯，特別是今年2月這位黨政高層對大罷免的憂心忡忡，當會知道所謂「大罷免由民進黨幕後操控」的說法有多荒唐。這場大罷免其實是由罷免團體志工拖著民進黨走，民進黨充其量只能稱為罷免行動的側翼，實情是：「公民志工先行，民進黨（更不用說是國民黨）在後追趕不及。」
所以也開始有人說，如果「大罷免大失敗」，賴清德可能將「令不出總統府」，民進黨將「萬劫不復」云云。這樣的忐忑與疑問，其實可以回到年初這群公民志工發起大罷免的初衷來回答，那就是：對一個公民社會而言，還有什麼事情比立法院毀憲亂政以一院號令其他四院更糟？還有什麼事情比一個攸關整體施政的政府總預算與自有財源被刪到不成人形更糟？還有什麼事情比關鍵的民生與國防預算無法被支持，卻硬生生通過許多根本窒礙難行、違法亂紀的法案預算更令人難以接受？許多人擔心大罷免失敗會被藍白政治報復，問題是，「報復」早已是現在進行式，過去一年多來，藍白無時無刻都在為了沒有拿到政權而透過立法院進行報復，這樣的局面還不夠糟嗎？
事實上，過去半年的罷免行動也已經帶來一連串的改變，包括：原本趾高氣揚的傅崐萁如今得低聲下氣地跑市場追遊覽車請託選民，原本目中無人比中指罵髒話的徐巧芯如今得哭求選民的同情支持，原本打架甩人像保齡球一樣兇狠的牛煦庭、羅廷瑋等人如今得示弱求援。而10幾個國民黨立委集體跑到中南海陪笑參拜王滬寧的照片視覺效果實在太強，往後再有同樣訪中的機會，這些國民黨立委恐怕都得躊躇再三，重新掂量這會對他們往後的選舉造成何等的殺傷力。換句話說，這場大罷免已經藍白立委曲意奉承中南海的行徑再次劃出了紅線。
這場大罷免已經蓄積了可觀的社會能量，它不但為已經糟到不能再糟的台灣國會局勢注入新的活水，也重新定義反共保台的意義與價值，是台灣社會再次凝聚共識的一個重要過程。不論兩天後的投票結果如何，一場素人公民發起的社會運動能夠走到這裡，大罷免早已是大成功。
「你們都是賴清德的走狗！」
「小姐，一個晚上收多少錢？」
「X你娘，吃飽太閒！」
「一天兩千塊真好賺喔！」
「敗類！」
但我們沒回嘴，也沒因此收隊。因為我們不是收錢來做這件事。
我們是為了自己，為了心中珍惜的價值，
也為了身旁這些奮不顧身、彼此依靠的志工夥伴們。
先說我們的領銜人，大家都叫她「高麗菜」。
她皮膚白白的，個子嬌小，講話總是客氣輕柔，是那種標準的台灣女孩——不想打擾誰，但總是默默做最多的那一種。最常看到她的地方，不是在台上，而是在路邊的矮牆上，或我們租來的教室裡，和大家一起摺文宣。
摺完後她又跟著其他幾位志工，一戶戶去塞信箱。
遇到嗆聲的，她也只是笑笑說句：「沒關係，我們尊重。」然後繼續走。
她總是走在最前面，卻總把功勞讓給大家。
在公辦罷免辯論會那天，賴士葆當面威脅她：「張小姐，我有很多法律手段可以對付……」
她當場落淚，卻毫不退縮，依然把我們的罷免理由，有條有理，解釋得明明白白。
她，是我們的【勇氣】。
還有我們的陸戰隊長「Alice」，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家裡長輩還是深藍的。
她每次出隊都得小心翼翼、低調行動，但帶隊時從不含糊。物資、人力、文宣安排得井井有條。
自己的事卻常常犯點小糊塗，都出隊那麼多次了，保護自己的密錄器還常帶歪。
老實說，她大概是全隊被嗆最多次的人。
最近最狂的一次，是她騎機車等紅燈時，竟然站起來，舉起「贊成罷免」的手舉牌，
被後方瞠目結舌的車主拍照上傳 FB，意外成為「紅燈宣傳女戰神」。
她，是我們的【韌性】。
我們還有好多夥伴──堅定的cynthia、vicky、發言人pat、整天穿著頑皮豹玩偶裝(讓我懷疑怎麼到現在還沒中暑) 體質異於常人的 jaunty、街頭戰神 eric、電音人來瘋的 en、後盾等級的tiana，jack，達達，charles、田納西、方老師……好多好多，到現在我都叫不出大家的本名
但我知道可以把背交給這群人，一起上街、一起宣傳、一起被嗆，一起喊回去。
真的好累，真的很辛苦.....
但我們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神，就知道——
我們絕不會停下腳步。
最後一週，我們會火力全開。
因為我們是文山退葆， 我們是台灣幫。
We are band of Taiwaneses.
以前在歐洲周遊列國的時候，為了省錢，我使用一個叫Couchsurfing的網站，到處蹭免費住宿。在過程中，我遇到很多的好人，當然也有少數的危險，但整體來說是一段非常珍貴的回憶。
前幾天想說，差不多也到了可以回饋社會（？）的時候了吧，我打開超過五年沒開啟的帳號，更新了一下簡介，顯示「我家開放住宿喔」，等待緣分。
就在昨天，一位土耳其航空的空姐 Eda，就這樣來到我家。身為空姐的她，已經去過86個國家，其中她最喜歡的國家是日本，但最喜歡的城市是巴西的里約熱內盧。
我這一個禮拜剛好也非常非常的忙，沒有什麼空帶她到處晃，但有在玩 Couchsurfing 的人大都很獨立自主，所以除了昨天帶她去西門町稍微晃一圈之後，我就放她自由了。
稍早看她限動，看到她今天跟在台灣認識的洋人去了中正紀念堂，我忍不住笑出來。
我：你今天去中正紀念堂（memorial hall)喔？
她：對啊我去那個 temple（廟）。
我：……你竟然用「廟」這個詞www
她：咦那不是廟嗎？
我很簡單很簡單很簡單地跟她解釋蔣中正以及中正紀念堂的爭議，我甚至沒有提到二二八跟白色恐怖，但她已邊聽邊皺眉。
她：所以你的意思是，雖然這棟建築目前還沒有50年的歷史，但是因為他是用來紀念蔣中正的，所以他被定為是「古蹟」？而且也是因為用來紀念他，才蓋得這麼豪華這麼大？
我：嗯對。
她：那他肯定是一個很 ego 的人呢。
我們聊起彼此的工作，我說我是經紀人，這就是為什麼我可以看起來都在家裡無所事事（？）。我跟她分享我書架上的收藏，大多數是日本漫畫；我家有其中一區書櫃，專門放台灣漫畫，我取出其中幾本翻給她：
「我們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島，但是我們有非常複雜的歷史，我們曾經被葡萄牙人路過、被荷蘭人統治過、被中國人統治過，也曾經被日本人統治過。在這些人來之前，我們還有自己的原住民。」
「但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台灣的政治處境變得非常複雜。在那個時候的人們，得面臨自己到底是日本人、台灣人，還是中國人的困境。」
「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差不多30幾歲年紀的人，在我們國小、國中、高中的時候，我們的歷史課本、地理課本，教的是中國歷史跟中國地理——我可以背給你聽中國五千年的朝代演變，也可以告訴你中國的哪一座山在哪一個省，哪一個湖會放射出哪幾條河——但我不熟台灣。我不知道台灣有哪幾座山、我不知道那些山多高、我不知道台灣的溪流分別在哪些縣市。」
「我們這些人長大之後，發現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們明明活在這座島上，為什麼我們跟我們的 Motherland 這麼不熟呢？於是我們決定開始做些什麼。」
「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漫畫，全部都是跟台灣有關的漫畫，有些畫台灣的歷史，有些畫台灣的地理，有些介紹課本裡面沒有出現過的歷史名人，有些告訴你課本沒有寫的歷史角度。」
「這是我們這一代台灣人的功課，很高興的是，現在有越來越多人投入於此。」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