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咖啡飲,何須玳瑁延。朋來誠可樂,老至好相憐。共酒多佳麗,銜杯盡所賢。高樓連夕舍,賓主俱成仙。 (楊聯陞謝臺靜農,1982)
前一陣子,研究凱恩斯JMK與the Bloomsbury Set, 數人寫過他,包括VW在1935年寫的3頁"傳記幻想作" JMK,經解讀,是篇傳記傑作。
我到YouTube去查凱恩斯,最關心他的Gossip的是經濟圈,譬如說Hayek談他。
其實,既然JMK是多才多藝的,沒有理由就《凱恩斯文集》中的相關部分談他。譬如說,凱恩斯的傳記文選,被翻譯成《菁英的聚會》的及the Bloomsbury Set 的人談他。
Woolf was part of the Bloomsbury Set, a group of English writers and intellectuals known for their radical tendencies toward feminism and pacifism, and their modern take on sexuality.
董橋《蘋果日報》社長榮休,通一email,《蘋果樹下》小說人生:半生緣(董橋),倫秋白 (董橋小說人生:半生緣)Why you should never retire Would it make you truly happy?
Things have changed. It is just not that fulfilling
Why you should never retire
Would it make you truly happy?
Hanching Chung 分享了 1 條連結。
前幾個月2014,給董橋先生電郵,沒想到2-3分鐘之後就收到他的回郵。回信的內容和速度,都是一流的。祝福他的新生。
他 榮休之後,大學有室供他辦公。牛津大學出版社每年出版一書,至少數年。
董橋: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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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牆有耳:榮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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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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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領《蘋果日報》走過16個年頭嘅董橋社長榮休,噚日最後一日返工,同事們為社長搞咗個歡送會,送上蛋糕、鮮花之餘,仲排晒長龍合照、兼搵董社喺佢最後一
篇《蘋果樹下》作品上簽名留念。
黎社上任感言:低調啲
董社榮休,同事問佢對繼任人有乜忠告或錦囊。董社笑言:「醒定啲!」獲董社臨別叮嚀嘅新社長,即係肥佬黎,噚日都有現身歡送會,仲同埋同事一齊同董社影相。八方之後想話訪問「黎社」幾句上任感言,可惜佢耍手擰頭,頻說「低調啲、低調啲」。
噚日歡送會嘅焦點之一,就係個重13磅嘅大蛋糕。呢個蛋糕以《蘋果日報》頭版A1做設計,實物原大㗎,蛋糕仲寫上「蘋果樹上碩果纍纍」同「社長,謝謝您!」。
蛋糕一出場,同事無不嘩嘩聲,事關整得十分精緻,《蘋果》個報頭、《蘋果樹下》棵蘋果樹,都似到不得了,連個報料熱線電話都有。喺呢個時候,當然係相機(手機)食先啦,同事對住個蛋糕影相影唔停。
沙膽虹獻甜酒配蛋糕
老總沙膽虹就拎出兩支法國DOMAINE OGEREAU甜酒,仲話食蛋糕一定要配甜酒,「唔通飲白酒咩?」同 事們依依不捨,紛紛上前同董社握手,互道「珍重!」董社退休之後可以享受生活,讀鍾意讀嘅書、繼續寫文章。董社仲透露,今後會每寫四、五萬字先結集成書, 令人期待。八方都喺度向董社說聲,此去山青水綠,珍重千萬。
小說人生:半生緣(董橋)
董桥 | 2010-8-15 星期天 12:58 | 评论↓
小說人生:半生緣
2010/8/15
書房窗外冬日融融,樹影婆娑,倫先生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黑白老照片給我看:秀髮齊耳,濃黑如夜,微鬈的劉海下一雙文靜的大眼睛蕩着湖光,纖秀的鼻子鼻 尖特別尖,燈光打下來菱角嘴唇躲在陰影裏隱隱顯露羞澀的笑意。「說是四十年代在西環老宅院裏拍的,」他說,「我認識她是五十年代了,相貌沒怎麼變,多俊 美,你說?」老前輩難得笑得這麼神祕。他姓倫字秋白,我原以為他和藏書大家倫明字哲如是一家,他說不是:他祖籍順德,倫明東莞人,愛穿破舊衣服到書鋪尋覓 秘籍,人稱「破倫」,前清舉人,在北大、師大、燕京、輔仁都當過教授,四十年代死後藏書歸北平圖書館公藏。我讀過他的書,記得有一本寫漁洋山人很有用。倫 秋白我向來尊稱他秋翁,一張清 癯的臉兩道白眉最威風,像古人。他兩腿舊患嚴重,怕開刀,老來步履艱難,家居靠拐杖,出門坐輪椅,精神倒很興旺,兒子一家住樓上,請了兩個幫佣服侍老人。 那天下午他說有個朋友想整批收買他搜藏多年的民國文人手札:「你看可好?」我說價錢不賴不妨放手。他說花過心血,捨不得。我笑他老早動了心才問我意見。 「買家想要張愛玲手迹,我沒有。」「那封胡適長信提了張愛玲。」「林徽因陳衡哲不比張愛玲好嗎?」「還是胡先生金貴!」秋翁說四十年代他常去香港大學馮平 山圖書館用功,從來沒有遇見過張愛玲:「或者說遇見了也不曉得那是張愛玲。」他說《張看》裏有這樣一段話:好幾年後,在港戰中當防空員,駐紮在馮平山圖書 館,發現有一部《醒世姻緣》,馬上得其所哉,一連幾天看得抬不起頭來。房頂上裝着高射炮,成為轟炸目標,一顆顆炸彈轟然落下來,越落越近。我只想着:至少 等我看完了吧。
秋翁說經歷過戰亂的人才曉得炸彈炸下來那股撕肝破膽的驚恐和憤慨,死命的震撼死命的號啕,防空洞再近也覺得遠,張愛玲倒好,捧着《醒世姻緣》拚命追 讀,連敵機那個敵字都省掉:「她的作品我荒疏了,」他說,「不知道涉筆抗戰是不是都避開仇視日本的字眼。」我也荒疏了。二次大戰我還小,在南洋,日軍南侵 的腥風血雨印象朦朧,和平後聽大人們說起依稀記得空襲的轟然巨響和又潮又擠的防空洞。還有寂靜的老街那一聲聲慘叫,窗縫中瞥見日軍抓着隣家一位青年志士, 赤膊綁在樹上死命鞭打,滿身血汗。張愛玲胡蘭成的事似乎上了小學六年級才知道一二,那時候蘇青的《結婚十年》比《傾城之戀》、《十八春》紅多了。上了中學 讀的已經是趙滋蕃的《半下流社會》,南宮搏的《江南的憂鬱》,謝冰瑩的《聖潔的靈魂》,都是美國人五十年代在香港出錢出版的書。六十年代先父在香港給南宮 搏題「觀燈海樓」橫匾,南宮搏還請他給《江南的憂鬱》題隸書書簽,說是想再版重印,先父的八分字十足上海商務印書館杜就田的書風。「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件 事,」秋翁說,「讓你見見張愛玲港大的同學。」頃刻,一位老太太慢慢走進書房:「說同學是高攀了,」她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點了一枝煙。「一起修讀一門課,點 頭之交。」聽口音是江浙人,剛從美國回來訪舊,寄住秋翁家的客房。她命我叫她「楷棣」,叫英文名字 Kathy也行:「省得老太太長老太太短的把我叫老了!」她要我替她找湯新楣翻譯的美國小說,說是讀完湯先生譯的《戰地春夢》十分拜服,想多讀幾本。窗外 一道斜陽穿過綠葉照進書房,楷棣齊耳的銀髮顯得又亮又柔,劉海不見了,大眼睛尖鼻子都在,菱角的笑意不復羞澀,從前年輕現在老了她都比張愛玲秀麗三分。楷 棣好像不想多談張愛玲,秋翁說起《秧歌》和《赤地之戀》她只淡淡搭上一句話:「她的散文比小說好。」
那是八十年代初的事。我給楷棣送上好幾本湯新楣的譯作,湯先生說他隱約認得「楷棣」這個名字,好像姓范,五、六十年代跟一個男明星走得很密,好像還 鬧過什麼新聞上了報紙。我說一扯上明星芝麻綠豆的事都要上娛樂版。「說得也是,」湯先生搔了搔頭苦苦一笑。楷棣收到這些書很高興,說一定要請我吃飯。秋翁 堅決要做東,說是有個老廚師退休了住新界,是他的結拜兄弟,隨時願意出來辦一桌菜,紅燒魚翅最拿手:「說定了,這個星期六倫府宴客!」秋翁興致大好,坐在 輪椅上講了好幾個電話約人,楷棣一邊翻查小記事簿替他撥電話一邊笑老頭子急性子。晚宴上一桌客人都是他們那一代的老前輩,老廚師十二道菜做得真講究,忙進 忙出還不忘陪秋翁喝威士忌加冰。楷棣坐在秋翁身邊不斷勸他不能再喝了。「今天是大日子,你就開開恩讓我盡興行不行?」秋翁拱手求她。她說她願意陪他慢慢喝 掉眼前這一大杯,喝完不喝。秋翁應了。深宵散席老頭子滿口英語說個不停。「真醉了,」楷棣一手推着輪椅一手替他抹汗哄他回房睡覺。「不睡,」秋翁甩開她的 手說,「我還要接着研究張愛玲的國家意識和戰時心態!」秋翁其實沒醉,是裝醉:張愛玲這件事太蹊蹺了。翌日,秋翁來電話不談張愛玲談晚宴隱藏着一樁沒有說 出口的大好事。「想必是喜事,」我說。「喜字隆重,不如說好事!」「什麼時候揭曉?」「星期天早上敬請光臨寒舍。」秋翁那是故作神秘,掛了電話整個星期我 只顧處理手頭的事幾乎淡忘了。星期天上午匆匆趕到,倫府一片寂靜,秋翁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我,他說楷棣上教堂做禮拜。我催他先說說到底是什麼好事,我好 鄭重道賀。「范楷棣不回美國了,」秋翁滿臉抗戰勝利的喜悅。「留下來陪我過小日子!」「你們結婚了?」「不是結婚,是結緣,我的《半生緣》。」「恭喜恭 喜!」我起身拱手鞠躬。「上星期的晚宴算是喜宴了!」秋翁說文人手札不要了,賣了,他只要楷棣。三個月後樓上他兒子一家搬走了:「情節像日軍偷襲珍珠 港,」楷棣悄聲對我說。「比張愛玲小說壯烈多了!」倫秋白遠遠對着我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2010/8/15
書房窗外冬日融融,樹影婆娑,倫先生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黑白老照片給我看:秀髮齊耳,濃黑如夜,微鬈的劉海下一雙文靜的大眼睛蕩着湖光,纖秀的鼻子鼻 尖特別尖,燈光打下來菱角嘴唇躲在陰影裏隱隱顯露羞澀的笑意。「說是四十年代在西環老宅院裏拍的,」他說,「我認識她是五十年代了,相貌沒怎麼變,多俊 美,你說?」老前輩難得笑得這麼神祕。他姓倫字秋白,我原以為他和藏書大家倫明字哲如是一家,他說不是:他祖籍順德,倫明東莞人,愛穿破舊衣服到書鋪尋覓 秘籍,人稱「破倫」,前清舉人,在北大、師大、燕京、輔仁都當過教授,四十年代死後藏書歸北平圖書館公藏。我讀過他的書,記得有一本寫漁洋山人很有用。倫 秋白我向來尊稱他秋翁,一張清 癯的臉兩道白眉最威風,像古人。他兩腿舊患嚴重,怕開刀,老來步履艱難,家居靠拐杖,出門坐輪椅,精神倒很興旺,兒子一家住樓上,請了兩個幫佣服侍老人。 那天下午他說有個朋友想整批收買他搜藏多年的民國文人手札:「你看可好?」我說價錢不賴不妨放手。他說花過心血,捨不得。我笑他老早動了心才問我意見。 「買家想要張愛玲手迹,我沒有。」「那封胡適長信提了張愛玲。」「林徽因陳衡哲不比張愛玲好嗎?」「還是胡先生金貴!」秋翁說四十年代他常去香港大學馮平 山圖書館用功,從來沒有遇見過張愛玲:「或者說遇見了也不曉得那是張愛玲。」他說《張看》裏有這樣一段話:好幾年後,在港戰中當防空員,駐紮在馮平山圖書 館,發現有一部《醒世姻緣》,馬上得其所哉,一連幾天看得抬不起頭來。房頂上裝着高射炮,成為轟炸目標,一顆顆炸彈轟然落下來,越落越近。我只想着:至少 等我看完了吧。
秋翁說經歷過戰亂的人才曉得炸彈炸下來那股撕肝破膽的驚恐和憤慨,死命的震撼死命的號啕,防空洞再近也覺得遠,張愛玲倒好,捧着《醒世姻緣》拚命追 讀,連敵機那個敵字都省掉:「她的作品我荒疏了,」他說,「不知道涉筆抗戰是不是都避開仇視日本的字眼。」我也荒疏了。二次大戰我還小,在南洋,日軍南侵 的腥風血雨印象朦朧,和平後聽大人們說起依稀記得空襲的轟然巨響和又潮又擠的防空洞。還有寂靜的老街那一聲聲慘叫,窗縫中瞥見日軍抓着隣家一位青年志士, 赤膊綁在樹上死命鞭打,滿身血汗。張愛玲胡蘭成的事似乎上了小學六年級才知道一二,那時候蘇青的《結婚十年》比《傾城之戀》、《十八春》紅多了。上了中學 讀的已經是趙滋蕃的《半下流社會》,南宮搏的《江南的憂鬱》,謝冰瑩的《聖潔的靈魂》,都是美國人五十年代在香港出錢出版的書。六十年代先父在香港給南宮 搏題「觀燈海樓」橫匾,南宮搏還請他給《江南的憂鬱》題隸書書簽,說是想再版重印,先父的八分字十足上海商務印書館杜就田的書風。「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件 事,」秋翁說,「讓你見見張愛玲港大的同學。」頃刻,一位老太太慢慢走進書房:「說同學是高攀了,」她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點了一枝煙。「一起修讀一門課,點 頭之交。」聽口音是江浙人,剛從美國回來訪舊,寄住秋翁家的客房。她命我叫她「楷棣」,叫英文名字 Kathy也行:「省得老太太長老太太短的把我叫老了!」她要我替她找湯新楣翻譯的美國小說,說是讀完湯先生譯的《戰地春夢》十分拜服,想多讀幾本。窗外 一道斜陽穿過綠葉照進書房,楷棣齊耳的銀髮顯得又亮又柔,劉海不見了,大眼睛尖鼻子都在,菱角的笑意不復羞澀,從前年輕現在老了她都比張愛玲秀麗三分。楷 棣好像不想多談張愛玲,秋翁說起《秧歌》和《赤地之戀》她只淡淡搭上一句話:「她的散文比小說好。」
那是八十年代初的事。我給楷棣送上好幾本湯新楣的譯作,湯先生說他隱約認得「楷棣」這個名字,好像姓范,五、六十年代跟一個男明星走得很密,好像還 鬧過什麼新聞上了報紙。我說一扯上明星芝麻綠豆的事都要上娛樂版。「說得也是,」湯先生搔了搔頭苦苦一笑。楷棣收到這些書很高興,說一定要請我吃飯。秋翁 堅決要做東,說是有個老廚師退休了住新界,是他的結拜兄弟,隨時願意出來辦一桌菜,紅燒魚翅最拿手:「說定了,這個星期六倫府宴客!」秋翁興致大好,坐在 輪椅上講了好幾個電話約人,楷棣一邊翻查小記事簿替他撥電話一邊笑老頭子急性子。晚宴上一桌客人都是他們那一代的老前輩,老廚師十二道菜做得真講究,忙進 忙出還不忘陪秋翁喝威士忌加冰。楷棣坐在秋翁身邊不斷勸他不能再喝了。「今天是大日子,你就開開恩讓我盡興行不行?」秋翁拱手求她。她說她願意陪他慢慢喝 掉眼前這一大杯,喝完不喝。秋翁應了。深宵散席老頭子滿口英語說個不停。「真醉了,」楷棣一手推着輪椅一手替他抹汗哄他回房睡覺。「不睡,」秋翁甩開她的 手說,「我還要接着研究張愛玲的國家意識和戰時心態!」秋翁其實沒醉,是裝醉:張愛玲這件事太蹊蹺了。翌日,秋翁來電話不談張愛玲談晚宴隱藏着一樁沒有說 出口的大好事。「想必是喜事,」我說。「喜字隆重,不如說好事!」「什麼時候揭曉?」「星期天早上敬請光臨寒舍。」秋翁那是故作神秘,掛了電話整個星期我 只顧處理手頭的事幾乎淡忘了。星期天上午匆匆趕到,倫府一片寂靜,秋翁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我,他說楷棣上教堂做禮拜。我催他先說說到底是什麼好事,我好 鄭重道賀。「范楷棣不回美國了,」秋翁滿臉抗戰勝利的喜悅。「留下來陪我過小日子!」「你們結婚了?」「不是結婚,是結緣,我的《半生緣》。」「恭喜恭 喜!」我起身拱手鞠躬。「上星期的晚宴算是喜宴了!」秋翁說文人手札不要了,賣了,他只要楷棣。三個月後樓上他兒子一家搬走了:「情節像日軍偷襲珍珠 港,」楷棣悄聲對我說。「比張愛玲小說壯烈多了!」倫秋白遠遠對着我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