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俊羽(年輕導演的故事)「搜查瑠公圳」片子要正式上片了 (李遠)

 

李遠

分享一個年輕導演的故事——在台北國際書展唯一的一場站台活動

賴俊羽是個年輕導演，和其他導演一樣，偶爾會送案子去文化部申請輔導金。那些年，我當過幾次評審都遇到他申請的案子，印象很深刻。我發現他雖然年紀很輕，可是他喜歡的東西都很舊。例如他會去拍攝一個我們那個年代的繪本作家呂游銘，他也會拍艋舺的宮廟。他有一點最讓我很感動，是他每次報的預算都很低，他的分數明明都排在第一名，但他要的錢很少。

我想這個傢伙一定很傻。我是這樣認識賴俊羽的。

有一天他來找我，說他想拍一個在我那個年代最轟動的一個分屍案「瑠公圳分屍案」。在我那個年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有這個命案，為什麼？因為天天報紙上都刊登瑠公圳分屍案的發展。雖然臺灣在那個年代犯罪率很高，但是報導不多，可是這樣一個從未有過的分屍案，竟然被媒體大肆宣傳、報導，而且叫大家去認屍，是不是你家裡有人走失？到底這個死者是誰？

瑠公圳這麼有名的一個圳，因為分屍變得大家一聽到瑠公圳就只想到分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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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就來找我說，因為我經歷過那個時代，也拍過一些以白色恐怖為背景的電影。他覺得他想要拍出那個年代，希望我協助他。我們答應跟他一起討論劇本，然後去申請輔導金。當時拿到1000多萬，經過3年沒有找到其他資金，乖乖把輔導金還回去。我還陪他去求當時的主管說，可不可以讓我們再延，主管說不能，已經讓他延好多年了，但是可以再來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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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既然他拍不成電影，他幹什麼呢？就把它改編成漫畫，也開始做密室脫逃，另外他就接到別的案子，就是今年年底終於要播出的一個臺劇「乩身」。

每一個臺灣導演，大家電影拍不成的時候，只好看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他的運氣不錯，就有人找他做「乩身」。記得他找我的時候是2017年，他做「乩身」是2019年，各位想想看這個行業能做嗎？2017年開始做，到現在已經進入第8年了，這個電影經過兩次的輔導金，然後到處去尋找民間的投資。終於在資金不多的情況下，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了這個電影。

我一直很感動臺灣的年輕導演可以鍥而不捨地去開發新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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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題材非常特別。導演去做田野調查時，覺得這個命案，怎麼會天天報紙都會講，尤其是在戒嚴時代，應該盡量不要去渲染這個分屍。當時的政府怎麼會一直去讓媒體渲染它呢？（當時的政府是可以控制媒體的。）

原來後面有個更大的秘密，這更大的秘密就是和白色恐怖有關。

「白色恐怖」？很多人一聽都覺得很遙遠，甚至陌生。我昨天去國際書展的國家人權館看到4本白色恐怖小說的選集，這4本選集裡的作家，都是臺灣最優秀的作家，涵蓋老中青三代。你赫然發現這個些作家來自不同省籍、族群、年齡，他們都努力想把「白色恐怖」的時代某一個故事寫下來，換句話說。它已經不是一個族群之間的問題，也不是一個黨派的問題，而是一個壓迫者跟被壓迫者的問題。終於，這個片子「搜查瑠公圳」拍完了，而且要正式上片了。

8年後，我的角色也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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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願意幫他站台，其實是想要幫一個台灣年輕導演站台。讓大家知道一個臺灣導演是多麼辛苦。拿很少的酬勞，花了8年時間才拍一部電影，花了6年時間才做一個臺劇。所以啊，如果你的小孩要走電影這條路，勸他千萬不要走，因為它是一個非常苦命的行業。

我也因為自己走過電影，而且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陪過很多大導演走過青春歲月，所以非常珍惜這種為了追求某種價值，追求一個自己真的想要做的一個作品所付出的努力，我特別珍惜。

所以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這個很難得的故事。也藉此祝福所有台灣碩果僅存的電影人，感謝你們的付出和堅持。